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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42部分

小说: 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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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我在房里稍作停留。炉火已经熄灭,但我心中的凄楚可比房里的寒气更浓。这空壳般的房里住着一个即将遭人遗忘的生命,如今看来更是荒凉。我上身赤裸地站着,一边发抖一边用冷水沐浴,接着重新包扎手臂和颈部的伤口。虽然我迟迟未更换药布,但伤口看来出乎意料地干净且迅速愈合。

我穿上保暖衣物,在厚厚的真皮短上衣里添加一件厚实的保暖衬衫,穿上同样厚重的真皮外裤,并且用皮线将裤管在腿上绑紧。我取下剑,换上一把短匕首,又从装备中拿出一小罐磨成粉的死神之帽。尽管如此,我却依然感觉没有任何保护,只得傻傻地离开房间。

我直接走向惟真的烽火台,因为我知道他一定在等我一同进行技传训练,不过今天我得想想办法说服他让我外出猎杀那些被冶炼的人。我迅速爬上楼梯,同时企盼这一天赶快过去,只因我目前只想请求黠谋国王允诺我迎娶莫莉,而且只要一想到她,我心中就会产生不明所以的百感交集。当我放慢脚步思考这一切时,只觉徒然。“莫莉。”我自顾自地大声却温柔地叫出她的名字,而这神奇的字眼不但坚定了我的决心,更鼓舞着我的士气。不一会儿,我就停下来用力敲门。

与其说我听到惟真准我入内的许可,倒不如说是我感觉到了。我将门推开走进房里,然后在我身后把门带上。

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寂静,一阵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只见惟真头戴皇冠坐在窗前那把椅子上,双手闲散地搁在窗台上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他的双颊泛红,寒风吹乱了他深色的头发。虽然风势不大,房里的气氛也依旧宁静沉寂,但我却仿佛步入一场龙卷风中。惟真的意识朝我冲刷而来,引领我进入他的心智,随着他的思绪和技传飘向远方的海上。他引领我步上一趟眩晕的旅程,搭乘他心中的每一艘船来回飘荡。接着,我们走进一位商船船长的心中,“……如果价钱够好,回程的时候就运些油回来……”然后从他心中跳到另一位匆匆忙忙的补网者心中,她挥舞着缆针自顾自地发牢骚,船长同时责怪她手脚不利落,还催她加紧赶工;接着发现一位忧心在家待产的舵手之妻,还有三个家庭于清晨赶在涨潮覆盖河床前外出采集蛤蛎,直到惟真忽然将我们唤回自己的身体和所在位置,才从众人纷扰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像个被父亲高高举起观赏热闹市集的小男孩般,回到地上站稳之后,用稚气的双眼看着眼前无数的膝盖和腿,却不由得一阵头晕脑胀。

我走向窗边站在惟真身旁,只见他望着窗外远处的海面和地平线,但我突然间明白他为什么费尽心思绘制一幅幅精细准确的地图。他像打开握在手中的无价之宝般,为我展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生,而他就是将这群人、也就是他的人民视为珍宝。他并不是在眺望满布岩石的海岸或土壤肥沃的牧地,而是珍惜这些人所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这就是惟真的王国,羊皮纸上的地理界线为他围住了王国的领土范围,而我也和他一样疑惑为何会有人想伤害这些人民,更同样抱持强烈的决心,不让另一个宝贵的生命葬送在红船的突袭中。

晕眩过后,我周围的这个世界又稳住了,烽火台顶端的景物也静止了。惟真依旧望着窗外,然后问我:“所以你今天要狩猎?”

我点点头,毫不在乎他是否意会我话中的含意,这一点儿也不打紧。“是的,被冶炼者比我们预期中还接近这儿。”

“你会对抗他们吗?”

“你告诉我得做好万全准备,而我会先试试毒药,但他们可能不会急着狼吞虎咽下过毒的食物,或许还会想攻击我,所以我也带着刀以防万一。”

“和我推测的一样。还是换成这个吧!”他从椅子旁举起一把带鞘的剑放到我的手中,有好一会儿我只是沉默地望着这把剑。这真皮剑鞘雕工精细,刀柄有优雅简约的大师风格。我在惟真的点头允许下当着他的面拔剑出鞘,剑身闪闪发亮,多年前千锤百炼所带给这柄剑的锋利又在反光的波动中再度浮现。我伸出剑用手感受着它的轻盈和蓄势待发,但总觉得我的技巧还配不上如此精巧的剑。“我应该在盛大的典礼上把剑赐给你,但我现在就给你,免得你因为没有它而无法活着回来。我会在冬季庆把剑收回来再好好赐给你。”

第73节:以刺客的身份执行任务

我把剑收回鞘中,然后如吸气般再度迅速抽出剑来,我可从来不曾拥有这么精雕细琢的东西。“我觉得好像应该持剑对你发誓什么的。”我忽然说道。

惟真笑了出来:“帝尊毫无疑问会需要这种发誓,但我觉得既然你已誓死效忠,就别再拿这把剑对我宣誓了。”

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我于是鼓足了勇气对他说:“惟真,王子殿下,我今天以刺客的身份为您执行任务!”

就连惟真也吃了一惊。“有话直说吧!”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想现在也该直说了。我今天仍会履行刺客的任务,但我的内心已经疲乏之极了。如你所言,我已对你誓死效忠,如果你一声令下,我也会继续执行任务,但我请求你让我用别的方式来效忠你。”

惟真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握拳头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只对我发誓,我或许可以很快答复你,但我只是王储,你一定得向国王提出请求,你的婚事也一样。”

房里的寂静变得广阔而深沉,也拉长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无法打破沉默,只好等惟真开口。“我教过你别泄露你的梦境,斐兹骏骑。但如果你还是无法隐藏你的内心,可别怪其他人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隐忍着咽下内心的愤怒。“你知道多少?”我冷冷地问他。

“尽可能少知道,你放心。我很能守护内心的思绪,但比较不能阻挡别人的思潮,尤其像你这种精技力道很强却仍不稳定的人,而我也不想打探你的……幽会。”

他沉默了下来,我也不想说话。我的隐私不但遭受严重侵扰,更糟糕的是我该如何向莫莉解释?真是难以想像!我再也不能忍受在彼此之间用沉默掩饰另一个隐秘的谎言。惟真一向人如其名,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接着,惟真十分平静地继续说下去:“说真的,我还真羡慕你,小子。如果我能选择的话,你今天就可以成婚了。如果黠谋拒绝了你,就在心里牢牢记住这个,然后告诉红裙女士:等我当上国王之后,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和她成婚,我不会让你重蹈我的覆辙。”

我想,我所拥有的刚好是惟真遭剥夺的。同情无法自己选择妻子的男人是一回事,然而在离开枕边的心上人之后,却发现你所关心的人永远无法了解我和莫莉之间那充实完满的体验,又是另一回事。瞥见莫莉和我分享彼此的一切,一定让他觉得痛苦万分,而他却永远无法拥有这份幸福。

“惟真,谢谢你。”我向他道谢。

他看了我一眼,露出憔悴的笑容。

“嗯,就这样。”他有些迟疑。“可别认为这是个承诺,但另外那件事我倒可以想想办法。

如果你忙着执行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任务,就没时间担任……外交使节。”

“什么样的任务?”我谨慎地发问。

“经过造船师傅这阵子的努力,我的舰队一天比一天强大。说到这里,我又无法做想做的事了。我不能亲自航行战舰,而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里,我可以坐镇于此眺望和指挥大局,残暴的红船劫匪也无法威胁我的生命,还可以同时指挥多艘战舰发动攻势,并且在必要时派遣支持。”他清了清喉咙。“但如此一来,我就感受不到海风的吹拂,也听不到风吹动船帆的声响,更无法如我所愿迎战劫匪,用我手中的刀将他们赶尽杀绝,血债血还。”他的脸上浮现出阴冷的愤怒,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较为镇静地继续说道:“是这样的。为了让舰队发挥最大的作战能力,每艘船至少要有一个人能接收我的讯息,而这个人最好也能把船上的细节和战况通报给我。你今天看到了我所能做的实在有限,虽然我可以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没有办法左右他们。有时我能找到容易受我的精技影响的人,并且影响他的思绪,但毕竟和快速回复直接的问题大不相同。”

“你想航海吗,斐兹骏骑?”

吃惊实在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感受。“我……你刚才才提醒我,我的精技能力还不稳,而你昨天也说我在一场打斗中不太像剑客,反倒比较像打手,尽管接受了浩得的训练……”

“那么让我提醒你现在已经是冬至了,再没几个月就春天了。我告诉过你这不过是个可能性,如此而已,而我也只能用尽仅有之力帮助你精通技艺,剩下的恐怕得全靠你自己了,斐兹骏骑。你能在春天来临之前,把精技和剑法都练好吗?”

“如你所言,王子殿下。我无法承诺,但会尽力而为。”

“很好,”惟真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今天就开始?”

“今天?我今天得狩猎,不敢因此而忽略原有的任务。”

“这些任务并不相互抵触。让我今天跟着你吧!”

我茫然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也就点点头答应了。本以为他会起身穿上冬衣带把剑,没想到他却走来抓住我的前臂。

当他出现在我心中时,我本能地抗拒他。这不像他以往只是在我思绪中来回穿梭,仿佛收拾桌上凌乱的纸张,而是真正占据我的内心。自从盖伦的酷刑之后,还没有人能够如此侵犯我,虽然我试着去挣脱他,但手腕却像铁块般甩脱不掉,一切都暂停了。你得信任我,可以吗?我浑身冒汗站在那儿,像一匹在厩房里见到蛇的马儿一样发抖。

我不知道。

考虑考虑吧!他求着我,然后将意识抽出了一点。

我依然感受得到他,还在等待,但也知道他正刻意和我的思绪保持距离。我的内心狂乱地奔腾,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做了。但是,我一定得这么做以便脱离刺客生涯重获自由,我也可以藉由这个机会让所有的秘密都成为过往,而不是持续对莫莉隐瞒和辜负她的信任。我必须这么做,但我该如何不让他知道夜眼和我们彼此分享的一切?我寻找夜眼。我们的牵系是个秘密,而且我也得保守这个秘密。所以今天我要独自狩猎,懂吗?

不。这很傻也太危险了。我一定要在场,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你刚才在做什么?”惟真大声问道,并且抓住我的手腕。我俯视着他的双眼,看到他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不过像发现一个在木制品上雕刻的孩子般问着,我内心的自我却呆住了。我渴望解脱重重枷锁,希望这世界上有个人能了解我的一切,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已经有我了解你了,夜眼提出抗议。

第74节:一项惊人之举

没错,而我也不能让它陷入险境。“你也必须信任我。”我发现自己对王储这么说着。当他仍深思熟虑地抬头看着我时,我又问了:“王子殿下,你信任我吗?”

“是的。”

他就用这两个字表达他对我的信任,同时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伤害到他。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件大不了的事,但身为王储的他竟然准许他的刺客保有私密,这可真是一项惊人之举。

多年前,他的父亲收买了我的忠诚,让我衣食无虞并且受教育,还在我衣襟上别了一个银色胸针;而惟真这么轻易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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