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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部分

指南录-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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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能与大都督多聊聊。

“原来我们能顺利击杀索都,打败张弘范,甚至击溃达春。并不完全是因为我们自身实力已经非常强大,而是因为蒙元后方不稳,他们的主要精力放在草原上。而乃颜覆灭后,蒙元最后的敌人就是咱们,所以伯颜倾力来犯,志在必得。”文天祥看了看满脸求知欲望的宋清浊,低声解释,“在兵力上,光伯颜一路的蒙古军就接近二十万,而从草原上撤下来的其他蒙古军、汉军还会陆续南下。他们都是打了多少年仗的老兵,作战经验、能力都不是咱们破虏军和民间武装能比的。咱们虽然武器略好一些,但硬碰硬的打下去并不占便宜!”

“是这样,江南西路战势一度吃紧,邹将军已经计划再坚持数日后,就撤往第二道防线!”参谋金炎在旁边为文天祥的话提供旁证。他也是指挥学院毕业的后起之秀,因头脑敏捷,思维灵活而甚得文天祥的青睬。

“单纯在军力上,咱没有优势。但国家与国家之争,取胜不仅仅凭军力。物力、民心、决策者的智慧,无一不是关键。北元以劫掠起家,军队积百战之声威,短时间占据主动是必然的事情。我们想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必须做长期打下去的淮备。蒙古人没有经营意识,一旦失去了掠夺这项重要财政来源,用不了多久就会发不起官员的傣禄,买不起作战所需要的物资,甚至连承诺给族人和协从者的好处也给不出。一伙强盗分赃不匀,内部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他们自己之间一定会大打出手!”宋清浊笑着总结。猛然间,他又看到了一个自己原来不甚了解的领域。

连续几个月来,大都督府组织人手在北方散发假钞,限制商人向北方出口食盐、生铁等关键日用品,甚至派船到山东一带“诱拐”百姓。种种不附常规的战法打得蒙元如同一个体力消耗过大的巨人,频频喘着粗气。参谋们习惯性地把这些“损招”纳入阴谋范畴,今天经文天祥一解释,大伙才霍然发现,原来这些也是战争方式的一类。

但这种战术很残忍,报练上关于北方盐荒、粮灾和饥民死尸枕籍的报道长篇累牍,而一些“善良”的儒者们,自然而然地把种种惨剧的原因归咎到大都督府头上。甚至有“大善人”在报练上发出呼吁,建议大都督府结柬这种不光明正大的战斗手段,以免北方百姓遭受池鱼之殃。

而一些以向北方出口日用品为主业的商会也发出了不满之声。断绝食盐和铁器等物资的供应,的确可以严重打击北元的战争能力。与此同时,南方相应的行业也受到了冲击。虽然大都督府为相关产业提供了补偿性措施,并巨允许他们向北方出口罐头、糖霜、马车等价格高昂的奢侈品,但商人们的重利心理依然难得到满足。

“在我们自己的国士上,我们使用任何战术,只要有效,就是合理的。没人有权力指责被奴役者的反抗手段是否线忍。华夏国大、人多、文明的韧性强。只要把最艰难时段挺过去,挺到敌人的忍耐极限,就可取得最后的胜利!而以目前的方式,如果我们能赢得这场战争,我们也同时赢得了整个华夏的复兴契机,整个民族的自由!”

文天祥慢慢地向众人陈述着自己的观点,这些见解一部分来自文忠的记忆里那篇《论久战》,另一部分是他对眼前这场战局的思考。

以劫掠为生的蒙古人没什么经济头脑,所以南方在这方面的反击频频得手。但是,经济是一把双山剑,伤害的永远不会是被动挨打一方。

据监察院的眼线反映,少数商号的已经筹备走私。个别以出售智慧为生的文人,也为重新开放盐、铁的输出而摇旗呐喊。虽然他们的人数极其有限,在相关部门的铁腕打击下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大都督府却不得不提前作出些预防举措。因为这个战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任何破坏性因素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要通过报纸告诉人们,这场战争的意义、目的和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用双方实力的对比和严密的推理告诉人们,积弱已久的华夏不可能速胜,也不可能因某次战斗的失利而亡国。

如果是在五年前,文天祥绝对不敢夸口说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华夏。而五年后的今天,一切已经与昨日不同。

第八卷 宿命 第二章 国战 (八)

文天祥的人口掠夺策略到底给大元朝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一时谁也算不清楚。留守大都的官员们眼下有更着急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如何才能举办一个盛大且不落入俗套的入城仪式来欢迎忽必烈的凯旋。

平生打了上百次胜仗,经历了无数次凯旋仪式的忽恋烈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如果凯旋仪式弄得太平淡了,这位性喜欢宏大奢华的拿帝老爷当时不发做,事后也会把做事不利的奴才们贬谪三千里,发到云南徒手捉大象。可弄得太宏大了也不成,这倒不是筹备入城仪式赵秉温和郭守敬等人干活不肯尽力,而是国库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让大伙铺张。

要说大元朝彻底陷入贫困境地,这句话也不对。至少卢世荣用自己镶金嵌玉的楠木算盘算下来,国库里应该还有上千万两日银才对。可关键是这上千万两白银都没放在它该呆的地方,一些居住在大都城附近的那颜们欠了国家的银子还不上,也没人有胆子上门讨要。

也不能怪蒙古王公贵族们借了国家的银子不还,按照成吉思汗起兵时的约定,打下来的国家和抢到的金银珠宝都是大伙的红利,每个最初追随大汗的家族都有资格分一份。用福建那边刚流传过来的新名字来形容,就可以说大伙都是国家的股东。你忽必烈好久没给股东们分红了,就不能怪股东们把自己的本钱撤出一部分补贴家用。况且了,这年头物价如开花的芝麻般一天长高一节,连最喜欢用手里的金银珠宝跟蒙古人买收税权的色目人都纷纷开始撤资了,王爷、那颜们还能不赶紧跟着打霉庄?

“卢大人,这是我和郭大人再次核算过的开支,加上给将士们的封赏和祭祀时的献礼,大概需银七十万两!”行右三部事赵秉温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帐单,非常愤怒地放在卢世荣面前。

僻里啪啦的算盘声被霍然打断,卢世荣抬起熬红的眼睛,有气无力地扫了赵秉温一眼,半响,才不阴不阳地答道,“赵大人啊,你这不是难为我么?眼下就是把整个国库都打扫干净了,也拿不出七十万两来呀。况且今年夏天处处闹灾,如今入秋多时了,各地的秋粮还没运送到京。如果我此刻把钱都答对了你,一旦城中百姓需要赈济,我拿什么去给他们买米去?”

“卢大人,你可知道已经是两次核算过后的帐单。就连前些年灭宋的时候,入城式搞得都比这规模大!”赵秉温吃了一个瘪,头顶立刻火冒三丈。他没料到卢世荣敢再三于预算上找自己的麻烦。皇上已经入了古北口,再有几天就到大都城外了。如果御辇进了通州,一系列出迎、献俘、祭天、犒赏的仪式还没淮备好,恐伯除了太子真金外,留守在大都的所有官员都有吃不完的干系。

“是啊,卢大人,当年瀛国公(宋帝)来归,奏捷仪式可是花了二百多万两呢。光祭天用的玉版,就烧了……”见卢世荣好像不怎么买赵秉温的帐,大学士郭守敬赶紧上前替自己的同门说好话。

与赵秉温不同,他不想因为凯旋仪式的开支与卢世荣闹不愉快。他的兴趣在天文观测和城市建设上,这两项都是开销甚大的工作,没有卢世荣主管国库的这个财神爷支持,任何一项工作他都甭想干得顺利。况且赵秉温所做预算的确有不少花帐在里边,帐目上的文章可能瞒过任何人,却休想瞒过卢世荣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郭大人,你要知道,下官也有下官的难处啊。太子爷那边宫室需要维护,伯颜丞相天天催着我给他调拨粮辣、火炮,大元朝虽然大,却是个空架子,随便一捅,到处都是黑窟窿!”卢世荣拔动着手中的算盘,修长的手指天象台上的仪器般,片刻都不能停下来。

以小小的中书省右丞身份难为两个资历比自己探,职位比自己高的老臣,卢世荣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出格。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接下来他想做的事情,必须着落在郭守敬和赵秉温这两人身上。

眼前这两个人所负责大都城整饬完善工作已经结束,由于当初做预算时没有考虑到近年物价上涨和交钞贬值等因素,有一大笔亏空等着钱去补。精明的卢世荣不用看,也知道赵、郭二人打算借助迎接忽必烈凯旋的花费,把修建外城、整饬街道、翻新民居和疏通大都城内各水系的额外开支补回来。

“可,可如果万岁怪罪下来!您老也知道的,万岁性喜宏大场面,如果咱们弄得太寒酸了……”郭守敬明知道卢世荣在故意跟自己绕圈子,依旧委婉地劝道。

“对于英明睿智的万岁来说,保证治下百姓今冬不受冻饿之忧,保证前线将士粮秣、兵器无缺,总比献俘、告庙这种表面文章重要吧?”卢世荣继续不厂卜愠不火地打着官腔,仿佛根本不怕忽必烈会怪罪。

“卢大人何出此言,难道在大人眼里,万岁扫平辽东,奏凯而归的大事,就如此不值得一提么?难道将辽东平定,大元再无后顾之忧的大功,没必要让历代先汗知晓么?”赵秉温按耐不住,大声喝道。

“赵大人末急,给万岁祝捷的事情固然马虎不得,但在卢某眼里,你花七十万和花十万,起到的效果没什么差别。况且诸臣们能想到的祝捷仪式,万岁早看腻了。不如玩些新花样来,不但给国库节省了开销,而目说不定能赚上大把银子!”卢世荣摇摇头,笑着说道。

此刻赵秉温表现得越沉不佳气,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也越大。如果赵、郭二人一直心态平和,卢世荣还真不敢轻易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说出来。

大学士郭守敬远比自己的师兄赵秉温聪明,看到卢世荣不断翻滚的黑眼珠,知道对方是故意给自己设套。咬了咬牙,索性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卢大人如果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吧。皇上已经过了古北口,即便放慢速度前行,到大都用不了十日。大人一直拖着银两不拨,咱们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淮备……”

“对,我们兄弟在陛下面前难做,大人未必撇得清!”赵秉温的大手拍得桌案啪啪做响。自从跟着师父刘秉忠主持大都修建工作以来,他甚得忽必烈父子器重。平时汉族文武见了他都尊一声赵夫子,很少有人像卢世荣一样故意找他的麻烦。

“卢某没做亏心事,自然也不需要撇清什么。有人呢,拖欠了人家工钱不给,把西城那一片拆得乱起八遭,弄得遍地都是窝棚,恐伯被陛下看在眼里会有些麻烦。赵大人啊,你说万岁他兴致勃勃地打了胜仗回来,一进城满眼看到的满眼都是乞丐和穿不起衣服的苦哈哈,他还会高兴么?”

“你”赵秉温口里没了词,他在预算中加了那么多花帐,为的就是解诀大都城整饬市容而带来的负面影响。这所城市历经辽、金、元三个朝代,悠长的历史造就了它的与众不同的繁华,同时也造就了城市内部和周边地区建筑群的混乱。

蒙古人得到此城后,听信刘秉忠的占卜,认为旧城选址不吉。所以弃旧建新,刘秉忠、张柔等人按照山川形势、城郭经纬以及星象、运数等概念边建边拆,拆了十多年才造出一个雏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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