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酒香-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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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荷就低头思索了一番，冷不丁问道：“顾老头还在酒坊干活儿不？”
“在。”简吉祥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加苦涩，“说起来，他的的确确是个讲道义的实诚人，酒坊出了那么大的事，伙计都跑了个七七八八，像老曾老李他们，都自谋出路去了，唯有这顾老头，还真算是念旧情，始终对我们不离不弃的，如今酒坊全靠他撑着哪！”
“他这个人自然是没的说，可他酿酒的手艺……”林初荷皱了皱眉头。
从前在简家酒坊的时候，她也曾尝过顾老头酿的酒，滋味自然是不能算差，但哪怕是最贵的那一种，也只能称作是平平无奇，至于那十五文一坛的，就更不用提了。照这样发展，简家也就是勉强糊个口，要过上多好的日子，那实在难上加难。
经过这些日子，她将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都看得很淡了，事实上，照小山居如今的发展规模，和她自己的生活环境，她也的确没有必要再跟简家一户较真儿，反而觉得心里有点不忍。她想了想，便对简吉祥道：“吉祥哥，我有个建议，你想听不？”
简吉祥霍然睁大了眼睛，点头如捣蒜：“妹子，你要帮我家的酒坊出主意？你说，我肯定好好听。”
“嗬，也不是什么主意，只是觉得，你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初荷摇了摇头，“你回去问问顾老头，如果他愿意，得了空可以来小山居，让老曹跟他好好说说这酿酒的事。老曹这个人的本领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当初你母亲把他赶走，那是你们家自个儿走宝，如今好歹来请教请教他，保不齐对你家酿酒也是很有好处的，你说呢？”
“妹子，你肯让曹师傅帮我们？”简吉祥眼睛睁得更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初荷嘻嘻一笑：“你要让他帮你们酿酒，那我肯定不能同意，不过，跟顾老头在一块儿说道说道，那自然没问题。我总觉得顾老头这人有些死板，说不定，和老曹多在一块儿聊一聊，他就开窍了呢！但这事儿也得看他，我知道但凡酿酒师傅，心气儿都是很高的……”
“不会不会，妹子，你既往不咎，还能替我们酒坊着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顾老头那边，也绝对是不会有别的说法的！”简吉祥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只是曹师傅那边，不知道他会不会……”
“这你可以放心，老曹那人大大咧咧，唯独对于酿酒的事最上心，若是有人肯和他多聊聊这些，他保准高兴还来不及呢！”林初荷就点点头，“吉祥哥，有些话说出来难听，但今天当着你的面，我还是得说一说。”
简吉祥脸上的表情几乎能用惶恐来形容，目光有些许闪躲，道：“妹子，你有啥话就尽管说吧。”
“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老曹与顾老头谈论酿酒的事，那是咱同行之间互相交流，但不管今后你家的酒坊遇上什么事，你们仍然别指望着找我帮忙，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无情无义，但这世上原本就是求人不如求己，靠自己才是最实在，心里也最踏实的。”林初荷一字一句道。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简吉祥沉默了半天，才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回去了。”
“好，让宝儿有空的时候来找家柏玩。”林初荷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身影从小山居的大门离开，越走越远，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继而消失不见。
那姓简的一户，到了最后，还是得靠着一个在床上养了好几年的病人撑着家里，说起来，简吉祥其实也算是挺不容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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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转眼，两年时间飞逝而过。
小山居成为了皇商之后，生意一直顺风顺水。由于人手不够用，地方也嫌狭窄，一年之前，林初荷便在小山居附近又买了一块地，盖了新的酒坊，多招了二十多个伙计。如今两边一块儿忙活着，每月都有七八辆车拉着小山居出的酒销往各地，银子滚滚而来。
又是农忙时分，林家槐和赵钏儿去了山下的地里，林家柏正赶上放假，领着已经会摇摇摆摆到处乱窜的双双在小山居的场子里玩。林初荷则在屋里和曹广森商量下半年的计划，不时抬头朝外头望一望。
“我说小姑娘你这是看啥呢？咱俩商量正事，你走点心行不行？”曹广森打着哈哈小道，“这下半年的生意，加加减减，总得有一千五百两的利润，你现在是阔了，这些钱，都不当成一回事儿了是吧？”
“你说你的，我听着。”林初荷也不回头，“我弟领着双双在那儿疯跑，我得瞅着他俩一点儿。”
“嚯，原来你是在瞧这个，我还以为你是心里惦记着那沈五少爷哪！这都两年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都替你着急！”曹广森笑了起来。
“啧，你烦不烦，一天说三遍！”林初荷瞪了他一眼。
这两年以来，每隔几个月，她总会去京城一趟，主要是为了那武陵桃源酒在皇城中的生意，当然，每次她去，岑氏也都往往会留她在王府里小住几日，言语间说起沈醉，总是无限担忧。
他倒是时常会往家里捎信，只是对于何时能回来，却始终没个准话。一说起这事儿，岑氏就禁不住地长吁短叹。林初荷表面上还得拿好听的宽慰她，但自己心里，也实在有些七上八下。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发啥呆？”曹广森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林初荷回头冲他笑了一笑，刚要张嘴，忽听得林家槐在外面叫她。
“妹子，妹子你快出来，昭庆王府来人了，说是……”他气喘吁吁地冲进小山居里，“说是有沈五少爷的消息！”
林初荷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紧，立刻抬脚走了出去，迎面便见两个看着面生的年轻人站在小山居门外。
“林姑娘。”其中一人冲她施了一礼，“我们是昭庆王府的人，今日来，是有……是有五少爷的消息要告诉你。那个……”
“怎么了？！”林初荷心里像揣着一面鼓，砰砰砰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可是他出了什么事？受伤了？”
“不……不是。”那人吞吞吐吐，和自己的同伴对望了一眼，“是……”
“能不能快点说！”林初荷心里愈加焦急，这两人的表情、语气、动作，实在是太不祥了！
那两人果然不敢怠慢，赶紧道：“五少爷在军中，原本一直都是好好儿的。半个月前王府里忽然收到消息，说是他带了一小队精兵去偷袭敌营，谁知对方竟有所准备，反而中了埋伏。那队精兵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五少爷他……他失踪了！听到这消息，王爷立刻打发我们来告诉你一声，林姑娘，要是合适的，你能不能立刻就随我们进京一趟？”
林初荷身子一摇，差点歪到地上，林家槐从后头一把扶住她，小声道：“妹子别急，你先冷静点。”
林初荷只觉得魂魄好像都不在自己身上，耳朵里嗡嗡一阵响，盯着那二人，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囫囵话：“难道军中就没有派人找他？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怎么不找？”那二人跌足道，“不知找了多少回，别说他人了，就连一点线索都寻不着。看军中那些人的意思，八成是……”
“……”林初荷脑子里一阵发晕，脚下就有点踉跄了，林家槐连忙死死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扶到椅子里坐好，曹广森则立刻去酒窖抱了一坛酒出来，敲开泥头不由分说强摁着她灌了两口。
这消息实在是来得太突然，她只觉得脑袋里就跟塞进了无数又热又烫的浆糊，搅成一团，什么都想不明白，过了好半天，才抬起头勉强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就随你们去京城。王爷和大太太如今怎样？”
那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问你们话呢！”林初荷急得使劲跺脚。
“挺……挺好的。”其中一人一脸不自在答。
“挺好？别瞒我了，跟我说实话！”
“真的挺好，王爷吃得下睡得着，大太太也跟从前是似的，每日都要在佛堂坐上两个时辰……这我们可不敢瞎说啊！”
“是……吗？这不科学啊！”林初荷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无意识地一扭头，忽见山路边的林子里，有一个颇有几分熟悉的身影一闪。
她心里一股子火气噌地就窜了上来，当下对着那二人道：“我又想了想，我与沈五少爷终究是未成亲的，就这样贸贸然跑去京城，不大合适。不如你二位回去告诉王爷和大太太，既然沈五少爷凶多吉少，我和他的婚事也便就此作罢。往后他若安然回来，另娶他人，我绝不会跳出来找茬生事的。”
“啊？这……”那两人完全慌了手脚，正不知该说什么，林子里那人忽然迅速跑了出来，直冲到林初荷面前：“哎，小媳妇儿，你这样太不仗义了！”
“哦？”林初荷心里的火烧得更盛，“你还知道什么叫仗义？你要是真懂，就不会拿这种事吓唬我了！”
曹广森在旁边看了个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扔下一句“这不是胡闹吗”，转身拂袖而去。林家槐更是满脸哭笑不得：“我说沈五少爷，你咋能开这种玩笑，你看把我妹子吓的……”
那从林子里跑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已经失踪，生死未卜的沈醉。他浑身上下都是好好儿的，别说受伤，根本连衣裳都是干干净净，除了长高了一些之外，与两年前并无任何不同。
“对不住大舅子，吓着你了。”他笑嘻嘻地冲林家槐拱了拱手，转而对林初荷道：“我这不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两年不见，谁知道你有没有时时把我放在心里？不过看见刚才你的反应，我便放了心了。小媳妇果然还是惦记我的啊！”
“滚蛋！”林初荷站起来转身就走。
这叫什么人？这就是她即将成亲的夫婿？笑话！
“喂！”沈醉迅速赶了上来，赔笑道，“就是一个小玩笑，别生气。我得说，看见你急成那样，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过，我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你说，要不是我不忍心看你着急，我怎么可能那样轻易被你发现？”
林家槐和那两人十分识趣，都笑着走得远远儿的。林初荷抬眼狠狠瞪着沈醉：“那我还该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沈醉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忽又苦着脸道，“小媳妇，我半个月前回到京城，只和我娘、我祖父打了个照面，连住都没住一晚，就一路紧赶慢赶地跑来了。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你就不能饶我一回？”
林初荷抬头看了看他，果见他一脸风霜之色，下巴上居然还有胡茬，知他这些日子恐怕的确很辛苦。她原本便不是真生气，见此情景，更是火气去了大半，顿了顿道：“你何必赶这么急？我又不会消失，好歹你也该在家里陪着你祖父和你母亲呆上两天……”
“不行，我着急。”沈醉将她搂进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小媳妇，赶紧接上你母亲你大哥你嫂子，跟我去京城吧。咱俩的日子……该定下了。”
林初荷微微一怔，继而便有点犹豫地环住他的腰，手抓住他的衣裳，轻声笑道：“好。”
四周酒香缭绕，身边有这个人，这辈子，似乎再没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