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 十年不晚-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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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走了暑气,天已经渐渐不再炎热了,一到夜晚,就更是凉飕飕的,不开空调躲在一床薄被里,不冷不热刚刚好,程七彦枕着谭玉染的臂弯,脸紧贴的他丝质面料的睡衣,触感柔软清凉,而他的怀抱则暖热舒适,程七彦再往里缩了缩。
谭玉染也没有睡着,他轻轻掩好被角,在黑暗中伸手细细摩挲程七彦的脸,用手指沿着他的五官线条慢慢勾勒,描绘他的眉眼,拇指摸过他凉凉的眼皮,食指滑过他挺直的鼻梁,在鼻尖上停留,然后往下坠落到他柔软却总是倔强紧抿的棱形薄唇上,眷恋的来回摩挲着,而程七彦则安静的闭着眼,感受他的指间温存。谭玉染的手心抚上程七彦脸庞,肌肤清爽光滑,没有了湿热的液体。
从头至尾他只见程七彦掉过两次眼泪,上次是因为他毒瘾发作打碎了他的婚纱照,那些碎片翻搅着他的心,似是要把莫冰嫣从中分离,而刚才回家,他凝望着自己时掉下的泪水,全然是因为他谭玉染,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觉得好过。
他怔怔的看着程七彦有泪滑过的脸,两人就那样,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样站立在那里。
小汀心疼的拉拉谭玉染的衣袖,把他的神志拽回,他抱起小汀走到程七彦面前,“小汀,把爸爸的眼泪擦干。”
小汀倚到程七彦肩上,小手为他抹去泪痕,她觉得,又要失去什么了,爸爸的眼泪只因生命打开了缺口而流,小汀凑过去亲亲程七彦的脸,“爸爸不哭,我都没有哭啊……”她不懂那是为什么,只觉得惶恐,她摇晃着谭玉染,向他求助,“小玉,你亲亲爸爸,那样他就不哭了……”
谭玉染真的过去吻了吻程七彦的嘴角,吸走即将落入他嘴里的苦涩液体,程七彦笑了,笑靥绽放于苦涩中,令人揪心的疼。他靠在了谭玉染的肩膀上,小汀在他们中间,大眼细微的注视着他们的表情,仿佛要在失去前,把真切的东西印在小小的心里。
……………………
莫离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城市中,这座用钢筋水泥组成的迷宫,就是他所向往的自由之地吗?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惊险与重获自由的欢乐让他好像打了鸡血似地,心好像随时都会因为这样的激动而跳出胸膛。
辛雪派出来搜索的人几乎搅动了大半个北都,而他每一次都有惊无险的将将躲过,夜已过半,搜寻的声势似乎小了点,他从一堆垃圾中冒出头,操!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他逃出来了,有些不敢置信,以为比在死神面前求生还要困难,而现在轻易的就呼吸到了牢笼外的空气,莫离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几乎不愿意去回想在Hdaosi所受的折磨,他的双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只为自己能够活下来。
杀了对方,你就能活下来,否则你就会被杀死在弱肉强食的考验中,无论何时何地,莫离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杀了对方,他不会畏惧,因为太渴望生了,然而事后却被恐惧所纠缠,他永远也无法习惯,他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已,为何命运的轨道会如此偏颇,他不知道……
一阵凉风吹过这个黑暗的巷子,唤回了莫离游走的思绪,不管怎么说,他终于逃了出来,其他的都不再重要,眼下要做的就是怎么确保安全。
莫离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忽略了,以至于没有去想这次逃跑为什么会顺利的有些诡异。
他穿着一件无袖T恤,身上什么也没有带,现在入秋的夜晚让他刚刚出过汗的身体起了鸡皮疙瘩,莫离搓了搓两条光溜溜的胳膊,看着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巷子。
巷子的两旁堆放着一些垃圾,好像还是分类的,这里应该是红灯区后面没有被开发的一片居民区吧,刚才趁乱才跑到这里的躲起来的,莫离前后看了一眼,从一堆废纸箱里出来,然后朝巷子外面走去。
路灯被附近顽皮的孩子用石头砸烂了,所以没有一点光亮,忽然,莫离看见前方有一个电话亭,现在正好四下无人,莫离躲进了电话亭里。
“呼……”狭小的空间阻隔了外面的冷空气,莫离觉得暖和些了,他靠在电话亭的一角,看着里面陈旧的公用电话,一个念头从心头升起,心好像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一样。
现在给姐夫打电话会影响他休息吗?自己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姐夫了,好想……听听他的声音,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为自己的失踪而着急,现在过的好不好……听听他的声音,只是听听就好。
莫离越想越冲动,已经无法阻挡想要给程七彦打电话的冲动,莫名的,他呼吸有些急促的拿起电话,拨号时才懊恼的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钱,更别说电话卡了,正当莫离气得想把电话砸掉时,却突然看见电话亭的角落里有一枚硬币。
猫了个咪的,这居然是老式的投币电话,莫离惊喜的差点抱着那老古董亲了一口,然后蹲下去够角落里的一元硬币,好不容易才把它掏出来。
莫离的心情似乎比策划逃跑还要来的更紧张,他把硬币塞入投币孔,然后按下了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有些微颤抖的把听筒放在耳旁。
等待音让莫离几乎忘记了呼吸,一声……两声……三声……
电话响个不停,程七彦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把手伸出被子摸索着床头的电话,然后接起。
“喂,请问哪位?”
带着睡意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含糊,传到莫离耳朵里却掀起了激烈的心潮,一时间心内五味俱全,各种感受在心里不停翻涌着。
莫离害怕自己将那声久违的“姐夫”脱口而出,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喉头攒动,艰难的抑制自己的情绪,期待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哪位?”程七彦重复了一遍,可那头仍然没有回音。
他直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睁开了迷蒙睡眼,神情专注起来,谨慎的问道,“你是谁?说话啊!”
“谁呀?”谭玉染也被吵醒,把灯打开看向程七彦。
莫离忍了整整十个月的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哽咽着发出微小的抽泣声,可电话那头却突然响起一个姐夫以外的男人声音,莫离恍若遭到了雷击,迅速挂掉了电话。
“挂了……”程七彦看着谭玉染,有些莫名其妙,“睡吧,没准是打错的。”
程七彦放下电话,两人继续相拥而眠,可程七彦却再也睡不着,心里某片空落落的地方在不安的悸动,他很快又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电话看了一下刚才的来电号码。
是公用电话的号码……程七彦蹙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放弃了思索,再次挨着谭玉染睡下了。
莫离蹲在了电话亭的一角,把头埋在膝盖里哭泣着,他知道,那个声音肯定是谭玉染的,没错,电视上那些报道不是假的,姐夫真的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现在是睡觉时间吧,或许他们就躺在同一张床上。
他无时无刻不惦念着的人,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了,看样子他应该过的不错吧,也许早忘了一个叫莫离的傻小子。
莫离觉得突然丢失了许多意义,在生死考验中活下来的意义,在折磨中坚持下来的意义,逃跑出来的意义,他全部全部都是为了那个他喜欢的人,可是,刚才那一块钱的硬币,却买断了他的十多年的暗自喜欢。
今晚的夜不知为何那么漫长,莫离在电话亭里哭累了,抬起头看着外面,夜色仿佛更深了,他趔趄的站起来,走出了电话亭。
莫离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一路上没有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那里,他捂住饿的咕咕叫唤的肚子,与一辆银色捷豹擦身而过。
忽然,莫离顿住了脚步,退回去看着车窗大开的捷豹。
车窗不仅开着,而且司机在驾驶位上仰头大睡,当然,莫离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里面的一盒蛋糕,他咽了口唾沫,现在填饱肚子比什么都来的更实际。
某人贼心一起,看着那盒令人垂涎的蛋糕,还有熟睡的司机。
莫离把上半身探进捷豹的车窗内,然后拿到了那盒蛋糕,在退出来时,他看见司机上衣口袋里的钱夹,于是准备顺手牵羊,可是他把手抄进那人的胸口时,手腕却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钳制住。
“哈哈,想跑!!?”
抓住莫离的,赫然是那个司机,莫离这才回过神,这人刚才明显是在假睡,以莫离现在的身手,实在很难有对手,可他现在居然无法挣脱这个男人的禁锢。莫离惊惶的看着这个人,他的长相可以说很英俊,然而眼神却透出一种偏执狂般的狰狞,他紧紧抓着莫离的手,两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较量着。
猝不及防间,莫离的脑袋被人从后面狠狠敲了一记,身躯颓然软了下去,顺势被男人从车窗拽进了车里。
如墨的夜色中,那抹银色的车影渐渐远去,在黎明到来时,一切已经没了痕迹。
第134章:危险逼近
一切混乱在程七彦心里沉淀了下来,现在的生活如同沉积着淤泥的湖底一样,不去搅动它,一切都无声的沉寂着,他不再做噩梦,因为他不再去纠结那些可有可无的片段,它们已经没有能力循环往复的出现在他脑海里了,只好无力的被现实所驱散。
和往常一样,程七彦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白色的窗帘被晨风温柔抚慰,不浮躁,不混沌,安静的印入他的眼底。程七彦从床上起来,而他的身旁,是一个有着人形轮廓的被窝,尚有温度,像他印在他心底里的痕迹,也许五年后,它还是这个样子,说不清是模糊还是清晰,但不知感觉能否像现在这样鲜明。
在镜子前打领带时,程七彦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床头的电话,昨晚那个来电在他心里留下一点怪怪的余味,又没有踪迹的消失了。
现在时间还早,可谭玉染和程七彦都早早的起来了,因为最近公司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处理,谭玉染在北都的两年期限也快到了,本来在亚洲市场的顺利发展现在杀出一个魏斐,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不管好坏,两年时间一到他就得回美国去,区别就在于,好的话他手里有一把利剑,不好的话,他就只能两手空空回去接受那人的挑战了。
程七彦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他要和谭玉染一起去面对,美国,是这个什么样子呢,程七彦没去过,不过,有人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程七彦打开女儿的房门,他轻轻走进去,坐在了床边,从这个可爱的房间细细观察女儿的成长,不知不觉,她已经十岁了呢,如果没有这朵太阳花一样的小生命依附,也许程七彦的生命也早就流逝了。
小汀睡觉仍旧习惯开着灯睡,橘黄色的小台灯上,贴着一张大头贴,那是上次三人去游乐园坐摩天轮照的,所有人的笑脸都被光衬托的暖暖的。
“小汀,起床了。”
“嗯~”
程七彦轻声一叫,小汀打开睡眼,然后就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没有赖床,程七彦很心疼,小汀又变的像当初自己失去妻子时那样,非常懂事,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什么。
怎么又成这个样子了呢?
程七彦为小汀套上粉色的小外套,小汀忽然说道,“爸爸,我又想学钢琴了!”
“嗯?你不是不愿意学么?”小汀站在床边,程七彦给她扣纽扣。
“谁说我不愿意学啦,现在小玉忙嘛,没人教我,学校要举办钢琴大赛,第一是我的!”小汀得意的在床上叉着腰,“爸爸和小玉有努力的事,我也有啊,我希望能做到让爸爸开心的事~”
小汀把额头抵在程七彦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