悱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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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冰凉,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朱儿?”墨车好容易回过头,眼神怔怔的盯住朱儿。朱儿见他肯应自己,已是万分喜悦,虽然不知是什么事儿,却也狠命地点头。
“今儿什么日子了?”墨车生涩地开口,声音低哑。
“四月十四,到底怎么了?怎么了啊公子,你别吓朱儿,我们回屋,回屋再说好不好?“朱儿伸手去搀扶墨车,陪着小心,语气里全似哄骗不知事的孩子。
第二十四章 三夜 '本章字数:159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0 17:08:15。0'
“补不好了啊,碎了就是碎了。”墨车的眼神突然回了神采,朱儿大喜,手上加了把劲儿,却被墨车一把甩开。他豁然站起来冲进雨幕,在池边拾了一把前些天落下的铲子又跑回来,手中的扳指滚在地上,又成两半。墨车一下子举起铲子,身体却支撑不住的摇摇欲坠。
朱儿又被墨车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张口大喊:“你干什么呀,公子,你!”
墨车却恍若未闻,话音撞进雨里倏尔涣散,铲子重重落下来,碧玉坚翠亦瞬间化为齑粉。
“墨宇…你死了…他死了…我不是……”末了,墨车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模糊不清的声音混着雨声,竟显得凄恻异常。朱儿直起身子仔细听,也并不太清晰,只听到半句尚且沙哑的厉害。她刚要站起来,墨车忽的一口暗血喷出来,星星点点的混在雨水里,摇摇晃晃的软倒在她身边。
想起来了,一瞬间似噩梦惊醒,那感觉战栗异常,却带不起身体的任何感官。
扳指,毁了,只想教心底里那抹遥不可及的希望彻底覆灭,然后死灰里生出另外的生机来。
可惜不能。
有个影儿,在黑暗里晕着淡淡的白光越走越远。走着走着,却猝然回头,淡漠的眸子望着他,无奈的摆了摆手,将唇移向他耳畔。
〃别再跟着我了。”他说。音调里毫无起伏。
他摇摇头,倏尔抓住那人的衣摆,指节隔着薄薄的衣料抠紧手心,却忽地发现那人像雾一般散了,他惊出一身冷汗,抬头,却又见那人在前方不远处回头看他。
于是他紧行两步上前,再抓,再散,又抓,又散。反反复复十几次,那人却总在前方不远处回头看着他,淡漠的眸子罩过来,叫人全身发冷。
“墨宇。”他听见自己叫那人名字,但那人并未应他。
那人一转身,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他觉得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法压过来,叫人无法喘息,叫人绝望,叫人欲罢不能。
抬起手,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势不可挡,那背影越来越远,最后在无边黑暗里缩成一个小点。这隐隐叫人觉得,什么结束了,什么丢了,在心里生生剜出一块空洞,不大不小,却刚刚好不会流血,也不会结疤。
他坐下来,捧着这缺了一块的心脏,突然觉得很难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纤纤,此时却成了锋利的刃器。他从心上又抠掉一块,填在空洞里,没有填满。再抠一块,又填,又没填满。那空烙烙的小眼儿像个无底洞,被他左挖右填,好容易填上了,捧起一端详,那一颗肉球样的东西,早已斑驳不堪。
呵,他自嘲地笑笑,那笑容黏在脸上抹也抹不掉。
他不自在,可越不自在,嘴角的弧度越大。
钱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墨车,细长的眉似蹙非蹙,明眸紧闭,两行水渍伸入鬓里,像是汩汩的温泉,叫人揩之不及。那嘴角却含着笑,泪流的越急,那笑意就越明显。
“老爷……”白胡子老大夫执了一张方子交与钱荣,他大致扫了两眼,便交于朱儿去煎药。
“老爷,公子这一口血吐得凶险,却也并非全无所得。”
“怎讲?”钱荣挑了眉梢,转过头来。
“是…公子本有些郁积,这次,怕是要揭开了。不管好与不好,这从根处动摇了,一旦挺过去,便是彻底大好了。”老大夫顺了顺胡子,话到此处顿住,抬头看了看钱荣脸色。
果然钱荣脸色一暗。
“那若是挺不过去呢?”
“此时高热不退,脉弱息萎,三日之内,不睁眼,便是真的万劫不复。”老大夫咬咬牙,重话出口,抬头瞥见钱荣紧绷的侧脸,心如擂鼓。
“嗯。你去吧。”钱荣却只是挥了挥手,语调异常平静。
老大夫行了个礼,躬身而退,房间里一瞬便寂静无声。
“我才不来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钱荣俯下身,将墨车揽在怀里。
“我没看好你,等你醒来罚我吧。”将脸贴上那张苍白的小脸,皮肤下淡蓝的血脉依稀可见。这个玉雕似的人,本就不是凡间该有的,强留在身边就该时时看住,若叫人抢走了,也该抢回来不是么。
强行捏开唇齿,哺进一口药汁,却被吐出半口,钱荣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雪白的衣袖沾满了药渍,苦涩的香味儿似是这屋里刻意的暖意,一波一波持续着侵犯,叫人指尖发颤。
“小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轻声软语,一句句一遍遍落在耳畔,怀中人兀自睡的酣然,却是浑然未动。
三天,钱家老爷衣不解带,寝不安食无味,夜晚就倒在墨车身侧和衣而睡。
第二十五章 三夜(下) '本章字数:152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1 21:57:32。0'
三天,钱家老爷衣不解带,寝不安食无味,夜晚就倒在墨车身侧和衣而睡。
第三日夜。
“小车,小车。”有人在耳畔轻唤,但睡梦中自是缠绵,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
钱荣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坐在床边死死抱墨车在怀里不撒手。朱儿看在眼里也急,只立在一旁掉眼泪。
“公子,你醒醒吧。”终于忍不住,扑在床前大哭。
“小车,听到没有,快醒醒。”钱荣的声音有些疲惫,怕是已经喊了不下百次。
夜渐渐变凉,怀中的人也慢慢冷了下去。钱荣将怀中纤弱的身子抱紧,固在两臂间,紧贴住自己温热跳动的胸膛。
“小车,快醒来,你醒了,我带你去找墨宇,我放你走。”声音略有些沙哑,却掷地有声。朱儿听了,从臂间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墨宇?恍惚间听得的姓名宛如轻叹,墨车想了想,有些不太敢相信,心下思量,再听到一遍我就睁开眼睛,良久无话,一颗心又搁回原处。
“我带你去找墨宇,听见了么?你不总是说要觅故人么,还画在那画里。”钱荣贴着墨车的耳边轻说。
是墨宇。长睫抖了抖,似还有些挣扎,在黑暗的甜香里浸淫的太久,那明晃晃的白日,并不是他醒来的理由。尽力拉开一道缝隙,而后笃定地缓缓睁开,并没有看到要见的人。
“呀,公子醒了!”朱儿一下跳起来,喜极而泣。钱荣却像知道他一定会醒来一样,浅浅的笑了笑,那笑里有几分苦涩。
“去叫大夫来。”钱荣又将墨车向怀抱深处匝了匝,对朱儿说,十指轻轻摩挲墨车的侧脸,那颜色苍白的让人心疼,于是眼里便也是浓的化不开的心疼。
未曾等到老大夫来便又昏睡过去,浑身的力气一瞬便又被抽光,墨车只得继续闭上眼睛,反正再睁开,多的也是他看过的东西,熟悉之后,反而不太真实。
“养着吧……”墨车半梦半醒间只听到这么半句,只是朱儿的喜悦瞒不了人。又回来了啊,什么墨宇,是假的吧。
又是睡睡醒醒浑浑噩噩的生活,从春暖一直到秋凉,墨车日日无神,以前的事都记起来了,却不敢提起。
一切重入脑海,他是墨车,又不是。墨宇养了他十年,所有温存,只因有朝一日,用他悄无声息的,换走那颗真正的珠子。他是椟,不是珠,或者连这椟,都是假的,却假的叫人不得不相信。那钱荣呢?他不相信两个人会相似到如此地步,纵是如此,他们相处了十年,怎么还会认不出来。
十年,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成了习惯,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认错墨宇,事至此时,他还没想过也许日后,他会自行嘲笑自己的浅薄。
钱荣又开始日日都来,有时抱了可爱的儿女陪他,却什么都不问,一如既往,他亦什么都不说。这个人的温存,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真为了谁?假又为了谁?
七月初七,是钱荣三十岁生辰,三十而立,是个重要日子。他是个被藏在后园儿的人,自然而然的抱病不出。
是夜,钱府里张灯结彩,红灯高悬,映出一派滥滥风情。墨车似乎沾了些喜气,有了点儿精神,正立在案前做一幅白描观音,画不大,却断断续续画了十来天,因为身子不适合久站。香炉里添了瑞脑,袅袅生烟,用以驱散这一屋的药味儿。墨车自身也持了异香,幽幽散自体内,三方拉锯,抵抗牵扯,倒弄的屋里奇香缭绕,不属于任何一方。
松墨含香,桐墨如油,白玉镇纸下的宣纸安静平展。墨车细眉一挑,落下最后一笔。倚在屏上的男子方才上前,从后方揽住他。
“送给我的?”纸上观音含笑,手捻细柳扶风,那面容像极了一个人。
“是啊。早想贺你璋瓦双得之喜,出了事情,便现在就着生辰一同补上。”墨车说着,提笔小楷几字,睨了一眼案角的朱砂。
“我没有章,这样便好了。”纸上连墨车二字都没落下,只一句赠词。
钱荣下颌搁在墨车肩上,倏尔一笑,伸手将朱砂盒子勾过来,挑了一点在观音眉心,瞬间晕开,宛然一颗鲜色的朱砂痣。
“这才是好了。”钱荣轻笑,看着纸上的观音那熟悉的容颜,双手环的更紧。
“嗯。”墨车扫了一眼,双手搭在腰间的手上,倚上钱荣胸膛,背后传来的温度缓缓渗入体内,似春江暖水的轻波。
第二十六章 劫火 '本章字数:159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2 21:51:50。0'
“这才是好了。”钱荣轻笑,看着纸上的观音那熟悉的容颜,双手环的更紧。
“嗯。”墨车扫了一眼,双手搭在腰间的手上,倚上钱荣胸膛,背后传来的温度缓缓渗入体内,似春江暖水的轻波。
“你该走了,晚宴要开始了。”墨车向后推了推钱荣紧揽的胳膊,那贴紧的温度太容易叫人倦怠。
背后的人没松手,微微向前,贴上他的脸颊,就是不肯放手。墨车有些累了,踮起脚尖回头啄了啄钱荣嘴角。(话说大家想像一下这个姿势是有多别扭;无视我吧。。。)
“走吧。”
细碎的吻忽然落在颈后和发间,环在腰间的手一紧一松,一只手捏开一颗领口的布扣,颈上转为忽轻忽重的啃咬,留下几点红痕。
“别。”墨车微微发力,将紧贴的胸膛推开一段距离,仰起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
“快些走吧,晚上你来,我与你喝酒。”墨车又往后退了一步,无言,直到钱荣的身影在屏风后消失。心头忽的隐隐有些不安,今夜会有什么?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朱儿,拿壶酒来。”
“公子,你身子不好不能饮酒。”朱儿自屏后转过来,一脸的不满。
墨车径自走过去推开窗,月光洒然入室。他转头,冲朱儿露齿一笑,竟有些顽皮。
“你瞧今夜天清月明,可不是饮酒赏月的好日子?”
前堂,夜宴始。上席首位的竟不是钱容,是一位华裳的公子,约莫三十上下,面目俊朗,一身贵气凛然;叫人不敢直视。二位坐的是钱容,三席亦是个年轻公子,容似刀劈斧削,星眉剑目,眉角斜过一道暗红的短疤,隐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