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尽眼中欢-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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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惜一边听著春满真心诚意的恭维,一边将还剩下大半碗的酸梅汤轻轻放在桌上。他用麽指和中指拈起汤勺慢慢晃动,碗中晕开的波纹散出阵阵凉气,十分舒爽。
兰花指本来是很女气的,可是在颜惜身上做出来,却能显示出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感。春满看得胸中一烫头脑发热,忽然脱口道:“公子你这麽好看,难怪二皇子想要独占你了。”
颜惜脸色不变,只是舀起一颗酸梅,放进口中含了含。
春满说的是近日来,不仅让整个华国,甚至让整个天下都津津乐道的一件事。薛铭修自那日来到如斯同颜惜一番欢爱过後,如斯隔日便放出消息说,颜惜不会再接客。
不会再接,除了薛铭修以外的客。
此言一出举世哗然。好多为了这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小倌而专门千里跋涉,从别国来到华国的客人,更是急火攻心,怒不可遏。谁都知道这定是薛铭修跟穆爷私底下谈了条件,才整出了这麽个不合规矩的规矩。
小倌就是拿来卖的!更何况是如斯那个当著天下百姓,正大光明出过阁的颜惜!薛铭修就算贵为皇子,可是他只要没把颜惜买回皇宫里去,谁规定就不能嫖了?!
这种怨气是深重的。如今如斯的大门外,日日夜夜都站著一群白费了银子,却又夙愿难偿,欲求不满的男人高声叫骂。有一些的确是万分生气,叫骂的时候甚至会扯上国仇家恨,大叫就算华国现在实力第一雄踞霸位,可是也还没能一统天下呢!华国的皇子凭什麽管到我们啊?然而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其中的大部分,其实都只是一群随波逐流,毫无主见的家夥,胆子不大,只敢躲在带头人的背後,听见人家骂得狠了,自己也就心下痒痒,开口附和几声。
他们不敢得罪薛铭修,也不大敢得罪穆爷,只敢骂骂颜惜。这和骂娼妓差不多,那些人狠骂了几天发现没人来找他们麻烦,心中後怕立消,便越发骂得起劲儿,什麽肮脏粗俗的词句都骂出来了。
比如,“这骚爷们儿,你他妈再不出来,可别怪老子我不止操你一个人,连同你祖宗十八代也给一起操了啊!”
如斯里的人对此反应很微妙。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穆爷那自然是毫无反应的,定下的新规矩该怎麽著那还是就怎麽著;其他小倌则是表面义愤填膺,心中却在暗暗偷乐,想著他们现在没法儿明著整颜惜,那麽暗中能怎麽整到他那就怎麽来吧,况且事後若是被追究,倒霉的是门外的人,也不用他们付出代价;而春满则必不用说,定然是又羞又恼又气又恨,有好几次实在听不下去,甚至都跑出去和那群下流猥琐的家夥大声争执过。
不过幸好在动手前被护卫们抓了回来,带到颜惜的屋里。
颜惜那时候正好在午睡,因为被吵醒,所以心情非常糟糕。春满一进屋他就将穆爷才赐的琉璃镜给狠狠掷了过去,!当劈啪几声过後,那面生前华美奢侈的镜子,便再也没有了全尸。
颜惜对著春满整脸的泪痕无动於衷,只厉声道:“他们好不容易骂累了,我也好不容易睡著了,谁准你出去和他们吵!”
春满难得倔强地咬著唇抽泣辩解:“是……是小的自己要去的……我、我就是听不下去了!”
颜惜冷笑:“他们说的又不是你,你有什麽可听不下去的。”
“我……我只是……只是……”
春满不再说话了,然而哭声却是越来越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地。
颜惜看他一会儿,往後一靠仰在床头,闭上眼睛道:“我困了,以後你要是再忍不住,就拿团棉花堵上耳朵。别再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春满毕竟是小孩子,听见颜惜这麽一说,好奇顿起,不禁问道:“诶?这法子倒也聪明……那、那公子你……你也这样做了的吗?恩……塞住耳朵什麽的……”
颜惜低低笑了:“我塞不塞都一样,听不见的。”
“……啊?”
颜惜却不再多说,缓缓躺下身滑进被子里,朝春满挥了挥手要他离开。
无非陈词滥调罢了,比之再难听成千上万倍的话,他都已经听过成千上万遍,早就麻木了。颜惜将自己紧紧裹在柔软的锦被里,听见外面的人仍是不肯放弃,声嘶力竭地大吼,细细分辨了一阵儿,先是想笑,最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哎,这麽多年过去了,什麽都在变好,只有这些骂人的话,始终还停在原地,没有半点儿进步啊。
颜惜嚼著酸梅,偶尔拈起勺子舀出一口汤喝。春满站在一旁看著看著就傻眼了,就迷糊了,就不明白了,这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动作啊,怎麽一被颜惜做出来,就能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呢。好像心里被什麽东西扯著扯著,却偏偏又舒服得不得了。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停不下来……飘飘欲仙,好像整个身子都快要软掉了。
颜惜这时又再喝完了一口汤,舔舔嘴唇,抬头看他一眼,笑道:“被独占又有什麽好了,听听外面那些人是怎麽骂我的,前几天你不还愤怒的很吗。”
春满闻言面有豫色,吞吐片刻,不大好意思道:“可、可这也不能全怪二皇子呀……嗯……我要是他的话,一定也不准……不准别人来见您的……”他说到後来声音越来越小,脸红得都不敢再看颜惜了。
颜惜从没见过春满这个样子,当即玩心大起,撑住下巴笑盈盈地看著他,故意道:“诶,我看你现在,好像不怎麽怕我了啊。”
春满听不出其中戏谑,以为颜惜在是在认真问他,埋头想了想,竟然无比诚恳地答道:“公子您以前脾气不怎麽好,我、我的确是有些怕……可是最近,嗯……就是从二皇子来过以後开始,您对人就越来越温和了……我,我就……不怕了……”
颜惜听得低低直笑:“好啊。那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拖出去打上几大板好不好?这样你就又能怕我了,怎样?”
春满脸上一白,嘴唇僵硬地抽动:“呃……公子……您、您说笑的吧。”
彼时颜惜的确是在笑,然而眼底却没几分玩笑。
春满心中轰一声警铃大作,吓得满头冷汗,砰一声又给跪了下来。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心中还暗想著,果然,公子是不可捉摸的,而他也不应该自以为是的……
“公子,小、小的错了……”
颜惜没怎麽理会他,自顾自地又往嘴巴里放进一颗冰梅,咀嚼良久,这才轻声道:“春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变温和,只是近来心情不错,没那麽多脾气可发罢了。”他顿顿,眼角一弯,笑得异常妩媚,“
春满连声道谢,却实在忍不住腹诽,您要是不来刚刚这一出,我就相信您近来心情不错……哎,想想还不如以前的一路坏到底呢,那时候好歹还知道句句都要小心,哪像他现在的阴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连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自从二皇子来过,公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好了,端下去吧。”颜惜抿完最後一口汤,拍了拍手。
春满抹去一把汗,哆嗦著站起身来,捧碗离开。
“啊!”
哪知就在春满刚走到门边的时候,门外一人猛地冲进屋来,和他直直撞了个满怀。碗当然是卡擦几声碎开了,而他们两人也同样仰面叉脚地摔在地上,样子狼狈极了。
“嘶……小瞳你……你慌什麽啊!”春满揉著额头,咬牙呻吟道。
颜惜走过来一手拉起一个人站好,转身面向那位名唤小瞳,和春满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你来这儿做什麽?碧水没事儿让你做麽?”
小瞳才进如斯半年,头四个月都在做杂活儿,师傅们瞧他脸蛋儿身段都不错,算是有底子,便将他提成了贴身小厮,让他先观摩观摩小倌们的言行举止日常起居,而後再作打算。他现在侍奉的人是碧水,在如斯上百号的小倌里,勉强排得进前三十,算得上受欢迎。
小瞳拍著胸脯喘气,刚想解释,就听见楼下一道怒吼直冲上来。
“他妈的!快去把颜惜叫出来!知不知道我们爷是谁?得罪了他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薛铭修算什麽东西!以为是皇子就了不起了吗?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夥!告诉你们,皇上不仅从来没喜欢过薛铭修,而且还对他恨之入骨!”
…………
春满张大了嘴巴无比吃惊,而小瞳则是一副“嗯看吧,就是这麽一回事”的表情。
颜惜皱眉道:“是谁?”
“是……”
然而他这次依然没能抓住机会张嘴,下面的怒吼又很贴心地替他回答了。
“总算我们尚书令大人心肠好,瞧你们白奉承了那麽久也实在可怜,现在赏你们个机会,来好好讨讨他老人家的欢心吧!”
小瞳一听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颜公子你别怪我笑……我刚从下面上来,可是什麽都瞧见了的,这人口中的爷只不过是位年轻公子,二十来岁的样子,叫他老人家……哈哈哈,这马屁也拍得太过了吧。”
颜惜低头思索半晌,沈吟道:“中书令大人?年轻公子?……我看多半是中书令大人其下,哪个不成器的儿子吧。”
下面的叫骂声越来越大,也越说越过了。更为严重的是,这群人的行为显然已经大大刺激,甚至是激励到了,这几日来一直聚在如斯门外,花了大把银子千里迢迢赶来,却同样见不到颜惜的客人。
这样一群胸中有怒火,又加嘴上不干净的人聚在一起,如斯的大堂俨然就快要被掀翻了。
春满觉得那些话简直不能听。尚书令是个什麽官位?骂……骂公子也就算了吧,毕竟身份地位的差距摆在那里,著实悬殊。可是他……他怎麽连皇子殿下都敢骂!?太胆大了吧!
“这……穆爷呢?都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穆爷不可能不知道吧!怎麽不出来阻止一下?”
小瞳转转眼珠子:“莫非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说的是真的?”他瞟瞟颜惜,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并未表现出特别的不满,便大胆道,“唔……大概,二皇子是真的不得宠,穆爷上次没打探清楚算是下错了注,现在便不敢再得罪尚书令大人了?”
颜惜极低极低地呵了一声,唇角微弯,算是笑了笑。
春满却反驳道:“不会吧……我觉得穆爷那种人,实在不像是会怕别人的诶……再说了,我也想象不出穆爷会下错注,他那麽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打探清楚就跟二皇子立下这种……这种得罪人的规矩的。”
小瞳天真道:“可无论穆爷再怎麽强,也只不过是一个倌馆老板而已啊,但对方可是朝廷大官呢。说不定今天一道命令扔下来,咱们如斯明天就该没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小小年纪,他们已经比很多人都更明白权力地位的意义。
“诶!那个叫颜惜的!你是不是还要躲?不会是徒有虚名不敢见人吧!嘿嘿,你再不下来,我们可要冲上去了啊!到时候抓到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公子!”春满下意识地往後退了半步,登时惨白了脸。
颜惜理理衣袖,嘲弄道:“你还真是没出息。现在又在怕什麽?他们骂的不是你,要抓的更不是你。”
他微微一笑:“尚书令的公子?我倒要下去瞧瞧。”
春满一呆。第一次觉得自家公子的笑容,不单单只有妩媚和风情。
直到颜惜走得远了,小瞳才碰碰春满的胳膊将他唤回神儿来。然而他自己却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痴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