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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愿者上钩-第16部分

小说: 愿者上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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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真想尝尝我的拳头?」

如果附近有巨石,他一定要狠狠痛砸西门永的脑袋。

「你知不知道为什麽你的脑袋会比你的拳头还要大?西门永,那是要让你去用的!这麽大颗的脑袋不去用,你去用一个小小的拳头,你一辈子的成就会有多大?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二岁那一年,你一拳打晕我,事後我用什麽方法报仇的?」

「忘了。」

西门义的脸部在抽搐,咬牙切齿:「你十三岁那一年,用你的左拳打到我必须躺在床上三个月,你还记不记得我是如何回害於你?」

「西门义,你是娘儿们吗?谁会记得这种小事?」

西门义暗暗深吸口气,努力暂停脑中大量如何揍死这小子的幻影。

「你跟那姓广的,有什麽深仇大恨,我是不清楚。不过,他不是好名声之人,你也别费力跟他斗……哟哟,终於有能够引你注意的话了吗?我可不是暗示你斗不过他,要比拳头,你一拳就可以打死他,但动手打死人是要吃上官司的,你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命。他啊,在京师闹了点事,来这儿避避难,别费事跟他斗,迟早他还会再犯的……」

「他闹了什麽事?」

「嗯……不是十分清楚,不过他性子太少爷气,若没有痛改恶习的决心,只怕京师广姓迟早会烟消云散。」所以说,一个人的性子自幼大致抵定,就像西门永一样,自幼暴行,长大了一样脱离不了冲动易怒的个性;要他说,他会说这家伙早晚让西门家丢脸。

「迟或早吗?」西门永慢慢握住当经打遍天下无敌的铁拳,心中已有了计较。忽然间,他起身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找大哥。」

「找他?他昨晚处理失火的商行,才刚沾枕,你去找他是想累坏他吗?有事找我一样。」

「哼,你行吗?」

「至少比你行。论商,我跟在大哥身边多年,别说学了十成十,连大哥都不及我阴险狡诈;论要在男女情爱上动手脚,我可是一肚子坏水,谁能比得我阴?」

西门永闻言,瞪著他。

「男女情爱……你有经验?」

「我孤家寡人的哪来的经验?」

「那你哪来的一肚子坏水?」想要他?

「哼,所有的奸计我在脑中逐一演练,从没失败过。」

「……」他一向知道西门义不笨,甚至有点小聪明,也很清楚如果今天老大哥不是西门笑,而是西门义的话,西门家的家财会暴增,只是走出府邸很容易被人从背後砍而已。

突然间,他有点同情西门义在脑中视作演练对象的姑娘,真的。

「你若怕我耍阴,没关系,咱们可以『以物易物』……好吧,看你坦率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明白。你看见我的头发没?」

「你又不是光头,我自然看得见。」

「我啊,这一辈子最难堪的回忆,就是有一年我听信某人的建议,每天睡觉前将头枕在烂泥巴上头,以为如此就能让我的发色变佳,结果——」他拉过一撮长发到西门永面前。「你觉得如何?」

西门永漫不经心瞧著那带著杂毛的黑发,很直言:「不就是头发吗?」

「是,是头发。我三年前的头发还没这麽糟。」

「那人真够胆,竟然敢骗你。」

西门义瞪著他,咬牙道:「他的确够胆!这还不是我最难堪的回忆,当我躺在烂泥上时,大哥走进来……」

「哇喔,大哥八成以为你中邪了。」

「对!你猜中了!那是我一生中最可耻的回忆了。」当时笑大哥的眼神,他永远也不会忘。「好了,『以物易物』就是说,你告诉我你保养头发的真正方法,而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我甚至可以教你追老婆。兄弟够情深了吧?」

「……」

「如何?很划算吧?」

「是不是有一句叫急病乱投医?」

「你遇见的是再世华佗,西门永,不要把我当外头的脓包大夫看!」

「我能知道你脑中那个被演练的黄毛丫头是谁吗?」

「他不是黄毛丫头。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保养你的头发的?」

「……我用蜂蜜。」

「蜂蜜?」

「每天晚上,用蜂蜜涂上头发……」

屋内——

「……阿碧。」床上的少年轻唤。

「奴婢在。」

「你听他俩像不像是兄弟?」

「二少跟三爷本来就是兄弟。」

「也是。我几乎没见过他俩同时出现过。手足情深是兄弟,打打闹闹也是兄弟,都一样的。」

「是的。」只是兄弟之情可能过一阵子就要变血海深仇了。

「那……你猜到义三哥到底喜欢谁了吗?」

「猜不到。」

「唉,我真担心他把商场那一套用在他喜欢的人身上,万一人家姑娘受不得他的阴险狡诈,这……」

暗暗为义三哥烦恼一阵,又听见西门义在外头叫著:

「真是用蜂蜜?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啥?」

少年笑叹一声,抬眼看向忠心的阿碧。

「你觉得,该不该提醒义三哥,二哥的头发是天生的?」

阿碧面不改色,答道:「还是不要好了。」

※※※

永福居的厨房隔壁有间小屋,是专门给在永福居里工作的少年们轮流用饭。

平常她习惯过午时一刻後用饭,那时小屋里的人不多,不过西门永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一块用饭。

今天——

她走进屋里,偷偷觑了一眼,心头有些沮丧。

「好像很久没看见老板了呢。」

她暗惊,盛碗白饭的同时,听见茶博士的问话,直到另一个少年回答,才知他们并非在问她。

「上次义少爷来过,说老板现下有事在忙,没空过来,要咱们多努力点。若是生意太差,义少爷就要亲自来坐阵。」

「我宁可挨老板拳头,也不要他来坐阵啊——」

接下来的话,她并没有细听。他不来……是因为那一日她的拒绝吗?还是,他真的有事缠身?

「但愿不是麻烦才好。」她自言自语。最近一直在作梦,梦见的不再是怪魔吃人,而是二十二岁的她一直在目送某个人的背影。

忽然间,她听见茶博士叫著「阿碧姑娘」,她从米饭间抬头,瞧见阿碧走进屋内。

自她适应这里的生活後,阿碧偶尔会过来瞧瞧她……难道是西门永叫她来的?

她掀了掀唇,想要问,却不敢问。

「宁小姐,你果然在这儿呢。」

她心一跳,小声问:「你是来找我的?」

「是啊。我家少爷……」

「哪一个?」

「自然是恩少爷。」见她明显可见的失意,阿碧表情未变,对著她跟屋内的茶博士说道:「恩少爷说,你们老板既然不在,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你们晚上若不想待在茶肆里,可以一块来府里看戏。」

「看戏?阿碧姑娘,你是说,那种在台上唱戏的戏班吗?」茶博士齐声惊奇道。

「是啊。一个人看跟几十个人一块看没有什麽差别。你们无处可去,就来府里看戏吧。我听大少爷提,这戏班是京师来的,很有名气,好不容易才在八月十五请来的……宁小姐,你看过戏吗?」

宁愿用力摇摇头。「我没看过。」

「那你一定要来瞧瞧。」

「……西门永去吗?」

阿碧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别怕。二少最近根本没回府,不会与你撞上的。」

不会去吗?内心的怅然所失已经严重到连自己都很清楚原因了。只是、只是她一直当缩头乌龟,不敢正视。

正视了又如何?内心小小的声音在抗议。他完美无瑕,而她呢?即使他执意跨过彼此的不相称,但她一想到随之而来的亲密,她就怕得不能自已。

她……终究有些东西再也追不回了。

「那就这麽说定了。」阿碧笑道:「十五那天,我会先来陪你,再一块过去。」

「啊?可是……」

「只要看过一次,很容易入迷的呢。像府里其它少爷就是戏迷,你大可放心,今年十五待在府里的少爷只有了两个,不会有人来惊扰你的,尤其是二少。」

※※※

不会吧?

茶博士呢?

西门家的少爷呢?

阿碧呢?

西门家的奴仆呢……她瞪著西门家一名家丁轻飘飘地送来茶点,随即在她的眼里一闪而逝。

她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方才看的是人,不是鬼。

至少,奴仆出现一名。

但,但很不对劲啊!

戏台上地戏子很入神的在唱戏,看戏台上的戏迷……只有她一个啊!

她不敢东张西望,因为她老觉得那戏子边唱边盯著她看,好像她一不专心,就会立刻拂袖走人。

也是。大老远地从京师来,就唱这麽一场,戏迷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从没看过戏的人,这戏班子大概很呕吧。

她镇定下来,集中精神看著戏台,没一会儿便入迷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身边坐下,然後很随意问道:「什麽戏啊?」

「嗯……是窦娥冤。」她吸吸鼻子。

「啊?是窦娥缘吧?」他记得明明是个「缘」,什麽时候变成「冤」了?往戏台上一看,愣了下。「那……那是什麽啊?」

「六月飞雪嘛。」

「哦……六月会下雪吗?我怎麽都不知道?」

即使哭得淅沥哗啦,也忍不住被隔壁这人的话给逗笑了。她的视线很舍不得地暂离戏台,往旁边看去。

「六月不会下雪,是老天爷见窦娥有冤屈……」她呆了呆,瞪著身边这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人。

「啊啊,你哭得这麽惨啊?」他皱眉,然後咧嘴笑:「我差点要自作多情,以为你为我掉泪呢。」他胡乱摸了摸身上,找不出帕子来,只好用袖尾帮她擦去一脸的水。

她呆呆地、没有任何抗拒任他碰触。即使隔著一层袖,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跟怜惜。他不是气到反身离去,再也不回头了吗?

「你介意多个人看戏吗?」他笑著问。

「不……当然不。」她低声喊道,好想伸手抚住自己的心口,阻止心脏的狂跳。

假装很专注地看戏,却发现她连戏子在唱什麽都听不清楚,眼珠子不动声色地往左飘,瞄到他自行倒茶啜饮,然後就坐在那儿看著戏。

她想起,他被气走的那一夜,她辗转难眠,想著自己该不该回山上去;想著回去之後,此生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他;想著想著……在梦里,二十二岁的她,回去了,然後转眼白发,内心空虚至死……

这梦,把她活活吓醒。

天色微白,她不敢再入眠,只得走到後花园里,看著孤伶伶的茶具跟石桌,终於忍不住放声大哭。

以前,巴不得世上的人都不要来理会她,让她独自到老到死;後来,有人闯进来了,反而无法承受不再相见的寂寞。

她坦承她喜欢他,将他视作心灵上最亲密的人,甚至,这一辈子她敢断言不会再有一个男人闯进她的心里……可是,她真的很害怕啊……

「你啊,可以一直留下来,不必在意我的。」

她回过神,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在跟她说话。微微侧头瞧他,他并没有向她看来,反而很专心地看戏。

「永福居缺不了你,你若走了,永福居的帐谁来管?」

「啊……嗯……」

「你也不必怕我再骚扰你,」他微微一笑:「以後,我在南京的日子也不会太多。」

「为……为什麽?」心口又酸又涩的。

他扬起眉,终於将目光落在她有些发白的小脸上。

「阿碧没告诉你吗?」

「没有,她什麽也没有说。」

「那她是怕你担心吧。」像吊足她胃口似的,他开朗地笑道:「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得到消息,说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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