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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断续飘翎 作者:猩-第22部分

小说: 断续飘翎 作者: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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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吗──”
  “奇怪什麽?”
  “唉,”韩断叹道:“我们在水中泡了半天,为什麽衣服不是湿的呢?”
  “啊?”
  “你方才撞过来我才发现,我们在水中游了这麽久,也能感觉到身体泡在水里,沈在水里的衣服看起来也浸了水,可是──”韩断拉起衣襟,用力拧了拧,“这衣服只是看起来是湿的,其实却仍旧是干的。”
  “这是怎麽回事?”叶翎潇也将袖子浸在水中,只见布料在碧色的液体中沈沈浮浮,分明是吸满了海水,可是等他捞上来一看,那布料就像穿过了绿色的烟雾,被沾染了碧色,可是任凭他使多大力气就是拧不出一滴水。
  “为何会这样?”叶翎潇惊讶道。
  韩断沈吟片刻,解释道:“人有五感,分别是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正常时五感是协调的,可现在,我们的五感明显互相矛盾。我想,我们没准被耍了。”
  “你是说?”叶翎潇惊疑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错。”
  “可是开始时你捏我的脸,不是说不是幻觉吗?”
  “……”韩断眉头紧蹙,想了半天,这才迟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麽会捏你。我觉得这里实在古怪,有些事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有些话不是我想说的,可是等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做了说了。”
  “啊?”叶翎潇无奈的垮下脸,“那你说的关於地海冥宫的事,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我确实听师父说过地海冥宫,可是怎麽会这麽巧就来到地海?”韩断苦苦思索,忽然展颜微笑,“不如我们来试试。”
  “试什麽?”
  “试试我们能不能找到地海冥宫。”说完,韩断扶著叶翎潇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说道:“我们就这麽想,说不定下一刻我们就站在地海冥宫里了。”
  “怎麽想?”叶翎潇苦著脸,也将手搭在了韩断的肩上。
  “师父说她曾从古书上读到过关於地海的传说,”韩断目光渐渐飘忽,“在深深的地下,有一片碧绿的海洋,海洋的中心是时隐时现的巨大漩涡,在这漩涡之下的海底,有座古墓,那本书上将这古墓称为地海冥宫。据说,在地海冥宫的入口,是长长的望不见尽头的走廊,闯入地海冥宫的人,会一辈子徘徊在这迷宫回廊中,直到生命的最後时刻才能看到迷宫的出口。”
  “那岂不是没人从地海冥宫中活著出来?你师父看的书是谁写的,写书的人难道不是活著出来的?”叶翎潇听韩断说的虚幻,忍不住插嘴道。
  “那本书,是燕公子给的。”韩断微微走神,听叶翎潇问他才回过神来,“燕公子告诉师父,这地海冥宫中,有个极大的秘密,没有缘分的人终其一生也不得见,有缘之人却会被这秘密吸引,即使远在天涯也会知晓。师父当年周游天下,找了数年没有结果,後来与燕公子成亲,也就将此事放下了。”
  叶翎潇见韩断每每提到燕岚山,语气虽然恭敬,神情总是带著恍惚,不禁有些好奇,暗想:难道韩断竟然暗恋燕岚山不成。思及此,心中忽然有些吃味,径自冷哼了一声。
  韩断听他冷哼,只以为自己拉拉杂杂说了这些又惹叶公子心烦了,也不以为意,接著说道:“我觉得此间的幻术很是有趣,它能探知人心中所想,将人置於是与不是之间。如果我没猜错,我们一会儿就能进入地海冥宫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如我们就想著离开这里,也许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叶翎潇不以为然的说道。
  “想来不会这麽简单,只怕到时候这所谓的离开,也只是你的幻觉。”韩断笑道:“如果找不到这幻术的破绽,只怕我们终生都会困住幻觉中。”
  叶翎潇被韩断堵得一噎,“为什麽自从遇到你,这怪事就一件接一件呢。”
  韩断刚想说什麽,忽然听到身畔传来奇怪的呼啸声,四周本来平静的碧波蓦地飞转起来,卷起巨大的漩涡。
  “来了!”叶翎潇惊呼,话音未落就被吸进了漩涡沈入海底。韩断目光一凛,不假思索的也跃入了漩涡。手指触到叶翎潇的衣服,韩断一把抓住快要溺水的叶翎潇,在他的耳边大声叫道:“快呼吸!”
  叶翎潇不识水性突然被卷入水底,惊慌失措之下出於本能的屏住气息,只觉身体都要被湍急的水流压扁撕裂了。将要窒息时觉得胳膊被人抓住,下意识的反手抱住了那个抓住他的人。
  韩断明白到这海水和漩涡都是幻觉,在这所谓的漩涡中,只要宁心静气就可以自由呼吸,所以叫叶翎潇快呼吸。可是哪知叶翎潇迷失於自己的幻觉中,将这海水当成真的,此刻被海水淹没,心胆俱裂之下竟是说什麽也不肯试著张口喘气。
  韩断被叶翎潇勒住脖子,顿觉呼吸困难,情急之下抽出手狠狠打在叶翎潇的鼻梁上。
  “呜──你──”叶翎潇松了手,“好疼!咦──”
  叶翎潇捂著鼻子惊讶的望向四周,却发现不知何时那碧海和漩涡都消失了,此刻四周归於寂静,缭绕的烟雾中,一座宏伟辉煌的甬道宛如没有尽头般延入前方的黑暗。
  “地海冥宫。”韩断笑的开心,“即使是幻觉也好,没想到我今生竟能看到。”
  叶翎潇可不觉得来到这种地道有什麽可开心的。虽然这里比起洛阳地宫不知恢弘肃穆多少倍,可毕竟是前途未卜的地道,而且──还是幻觉里的地道。
  “这里,也是按照你的想象出现的?”叶翎潇拿下壁上的火把,四处打量,见金色的墙壁闪耀著夺目的光彩,不禁大是奇怪,“你的想象真奢华,即便是皇宫大内,也没有财力铸造出这样一条纯金的通道。”
  韩断摇头道:“这幻觉虚虚实实,此间所在,委实不是我想象的样子。”
  “接下来怎麽办?”
  “既然有路,那就走下去看看吧,只希望不会应验了那个传说,等走到尽头就是生命终结之时。”
  叶翎潇认命的掌著火把,走在前面。韩断跟在他的身後,颌首沈思。他自忖对於苗疆的各种蛊术了如指掌,却偏偏想不起有哪种蛊术可以制造这种介於虚幻与现实之间的幻觉。也不知走了多久,叶翎潇手中的火把忽摇几下熄灭了,甬道中光线慢慢黯淡下来,韩断抬起头,见叶翎潇走在前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片刻间竟然扭曲成怪异的姿势,消失在黑暗中。
  “叶翎潇!”韩断疾步上前,胸口却狠狠一疼,脚下一绊摔倒在了地上。
  殷虹的血从口中涌出──蛰伏了多日的食蛊虫,竟毫无征兆的骚动起来。
  韩断紧紧捂著心口,只觉得体内的食蛊虫宛如受到惊吓般四处乱窜,将本就毁损的经脉摧毁的更加残破不堪,还来不及恐惧就被那宛如炼狱的痛苦死死的攫住了。周身似乎被烈焰焚烧,透彻骨髓的疼。
  前所未有的痛苦。记忆中有什麽渐渐苏醒。
  韩断将手指插入口中死死咬住,嘴角绽开冷笑──即使是幻觉,也疼得人恨不得死掉──好歹毒的蛊术。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美好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食蛊虫无缘无故发作,你一定是以为这是幻觉,对吗。”
  韩断伏在地上,眼中充满泪水,他循声抬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红影。
  “可怜的孩子,你聪明一世,可是现在犯了糊涂。”那道红影慢慢走过来,蹲在韩断的身畔,轻轻抚著他的发丝,“灭天蛊王确实可以操纵人的心魔,制造匪夷所思的幻境,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和那个青年是一起的,为何所有的幻境都是出自你的意识?”
  韩断剧痛中心念一动,想说什麽,张开口却又吐出血来。
  “你想说难道这里只是你自己的幻觉,这里的叶翎潇并不是真实的叶翎潇,而是你幻觉中的叶翎潇。而真实的叶翎潇尚在不知名的地方制造著属於自己的幻觉,对吗?”那声音微微叹息,“可惜你错了。”
  韩断心乱如麻,头脑中混成一团,只觉被食蛊虫破坏的身体将要爆炸般,哪还有精神琢磨什麽真假幻境。正昏聩欲死间,只觉一双娇小的手掌抵在後心,缓缓灌入温暖的真气。而被这真气引导,沈寂於丹田之内的异种真气倏忽腾起,游走全身散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食蛊虫仿佛被无形的手指轻抚安慰般的停止了躁动。
  “我的孩子……”那双娇小的手离开韩断的後心,然後从背後抱住了韩断的肩膀。
  韩断宛如被雷击般转过身,朦胧的视线中,看到了那红衣女子垂泪的脸。
  “你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那女子神情与韩断极其相似,眉宇间却有著无法言喻的悲伤懊悔,“你记住,要想摆脱宿命,不管付出什麽代价也要得到灭天蛊王。”
  “……”韩断却哪有心思听她说话,充斥心间的只有那句“我的孩子”。
  那红衣女子站起来,却被韩断抓住裙角,“……”
  “您就是大巫韩琰……我的母亲?”韩断明明不再记得那恍如前世的记忆,却还是听自己说出了那个陌生的名字。
  确实,早在初遇卫血衣的那一天,他已将一切都忘了。
  可此刻,那时的记忆就仿佛附骨的虫子般,残忍的钻进了他的脑海。
  那天,天气很热。
  八岁的韩断却觉得很冷。
  他被几个寨民剥光了衣服带到晾场上,场子上立了一个高高的铜柱,铜柱下堆满了劈的很齐整的木柴。头天早上他为了劈这些柴饿了一天,小手上旧的茧子被磨破了,流了很多血。他举著手给长工哥哥看,长工哥哥还摸著他的头,给了他一个馒头。而此时那个长工哥哥就举著火把站在一旁,脸上挂著憨厚的笑。
  寨民们把他缚在铜柱上,长工哥哥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发,然後点燃了铜柱下的木材。
  韩断看到深受寨民敬畏的白巫燕柠,带著她与拉普大人所生的像神祗般俊美庄严的少年,远远的站在高台望著这边。
  只是个玩笑吧。韩断强迫自己笑。那个少年是自己的异母哥哥啊,他在那里看著……这一切只是为了博他和他的娘亲一笑而开的玩笑吧。
  铜柱渐渐灼热,韩断听到自己後背的皮肉发出滋滋的声音,他的脸上还在笑,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们在做什麽。为什麽烧这个孩子!”少女甜美的声音充满惊怒,一道红影就这麽出现在眼前,韩断被斩断束缚跌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娘……”
  不是娘……
  娘早就丢下自己,进入了那个神秘的天坑。
  “我叫卫血衣,你这些族人真野蛮,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少女甜甜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将血红的斗篷解下来,裹住韩断的身体。
  “好地方……”有多好?
  少女眨眨眼睛,想了好久才说:“嗯,其实也没多好,不过那里有很大的水潭,你再也不用怕有人烧你了。”
  少女的身躯很娇柔,力气却很大,她将韩断抱起来,随脚踢开滚到脚边的头颅。韩断在她的怀里,闻到若有若无的馨香,看到的却是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那个长工哥哥的人头。
  高台上燕柠和她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韩断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等醒了,就忘了吧。
  然後,果然如愿,韩断将一切都忘记了。
  韩断抓著韩琰的裙角,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
  “您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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