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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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她眸中这人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唇角那不屑讥诮的弧度也越来越深。
“方才我在外面与人打斗,你听着心里觉得很可笑是不是?你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会因此就不再厌恶你和孝安?去他的,谁让你干这破事,连欣,莫把你的恩惠强加在我身上!”
终于,所有情绪化成厉怒,他漆黑眸中燃着熊熊怒火,紧攫住她!
连欣被他震得连退多步,方才稳住身子。
下身仿若撕裂般的痛苦,还有他的话,无不让她濒临崩溃。
就好似有人拿了根钝长的针,将之敲入心窝里!一下又一下。
这种感觉,只有那天在随大军离开途中,听到连玉死讯的时候有过。
不,比那时强烈千百倍。
“连欣,你是傻子。”
“你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她看到小周和铁手阿青脸上变色,小周怒拉住他,铁手嘴巴也在旁焦急地一张一阖,她却好似听不清他的声音,满耳只剩下自己心底这道声音,它就似一个张着锋利獠牙张着大嘴向她逼近的巨人。
“我知道我傻,我知道这一辈子你也不会喜欢我,我知你爱朱雀,破军后我是早就不再存什么念头,我只是想让你……让你……将来和她一起的时候……”
也能偶尔想起有过我这么个人。她红了眼,手足无措地抱着脑袋冲他笑着说着,随后转身飞快冲进侧方林木深处。
“无情,你疯了!她如此为怀素,也……为你,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小周狠盯住前面男人,愤而出声。
“我想,我能明白老大的想法。小周,你说,如此局面老大还怎么向孝安报仇?”铁手苦笑着相劝,又不赞同地对无
情道:“不过老大,无论如何,你不该跟公主说这些,一个姑娘,这份上已是毁了,你怎么能——”
他话语未毕,迎面一掌突中心口,猝不及防之下被震退一步,随即“嗤”的一声,竟喷出一大口血来。
可见这掌,对方足用了六七成功力。他哈哈一笑,大步上前,“打得好,怀素方才打我们,就那力气,不痛不痒,你这一下当真是好,痛快!怀素说的对,我们错了。”
“老大,还有我。”阿青也站了上来。
无情又是一拳过去,阿青吃痛一笑,随即一惊,却是无情拳势未老,却返身狠击回自己身上,也是大口鲜血溢出。
小周惊愕地看着他,只听得他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知我钟情小周,也明白小周脸上有疤,既已做下不能鱼死网破的决定,若论稳健,自是别的人选更好。可这种事,还当真不能!”
铁手和阿青苦笑,一阵静默。
小周抬手,想往无情肩上轻轻一拍,末了,还是收回手,道:“我去找公主,这林中虽为军队打点清理过,将野物赶到前方猎区,但万一遇上禁军,也不安全。”
她说着施展轻功,没入林腹深处。
“老大,我们也去,我们对不起她。”铁手低声说得一句,携阿青离开。
无情想直起身子,却又无力地跌回去。他又是一拳狠出,直打在前面一株树上。
树叶震落,掉了他一身。
黑暗中,他低笑不止,血液顺着唾沫落到地上。
那些狠话,是斥责连欣,还是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事到如今,他也已分不清,也许,两者都有。
当时只差数步之遥,可不管里面是谁,为无量和他两个徒弟所败,他终是救不了。
*
静风镜水,林湖静月。素珍快回到营帐地域的时候,抬手擦了擦眼睛。连欣衣上还有李兆廷惯用的熏香淡香,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颤的、冷的。
连玉,到底我还要走多久,才能回到你身边?这辈子,我又该怎么还连欣?
这一辈子,她最怕是相欠,可有些东西,却偏偏欠下,且只怕永无法还净。想到那个她疼到心坎去的恶公主,她眼鼻又是酸得涩痛。
“淑妃娘娘?”
“冯素珍!”
两道截然不同之声,她恍惚抬头,先是看到是百十禁军前面的司岚风,随后,眼梢余光触上一个人的脸庞。
对方双眉紧拧,似是惊怒,又似是紧张,他身上仅着中衣长裤。
“你这又是要到哪里去?”他随即大步走过来,执起她手便沉沉出声,带着初醒的沙哑,还有寻人的怒气。
“我醒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怕吵到你,便出来四处走走。”她回道。
“吵到便吵到了,朕不在意。”李兆廷仍旧拧眉,直截便道。
“你放心,这里守卫森严,我走不了。”她自嘲笑笑。
“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李兆廷眉心蓦地一沉,将她拦腰抱起。
今晚圆了房,她生涩恐惧的颤抖,让他发了狠去,但哪怕这样,他却总觉得好似还是没有得到她,期间之欢,更似乎不是他所期待的,不知是不是他此前酒气加身,又是黑暗之中,未能好好看她,随即又撑不住酒水带来的晕眩,睡了过去的缘故?
可明明,此时人只在怀中,已让他浑身血液都微微沸腾起来。有时,他真弄不明白自己对她的感觉……
守帐禁军恭敬地揭开帐子,他径自而入,把她轻轻放回榻上。
帐中已燃起微微灯火,素珍看到这人幽冽暗炙的眼睛,心中狠狠一跳,今晚哪怕连欣……难道她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她死死攥住身下被席。
李兆廷看到她好似血般通红的眼眸,不禁自嘲一笑。他抓起地上外袍略略一甩,一管笛子从中跌出,他两指一夹,抄进手中。这是他后来在司珍房挑的,一直放在身边。
他缓缓倚坐到床下地面,淡然出声,“想听什么曲儿吗?”
“随意吧,你精通音律,所奏总是好的。”
素珍一惊,想不明白他用意,却见他伸手一拂,把前面烛火打
灭,横笛于唇……
*
黑暗中,连欣慌不择路不知走了多久,心肺空气仿佛被全部挤榨出来才筋疲力尽停下,她无力地坐到地上,隐约中,但见前面暗处林木之后一阵窸窣晃动,她心中一寒,别要是遇上什么猛兽才好!她伸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侧耳倾听起来。
然而,这一听之下,更是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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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类似呻吟、好似是痛苦的女子声音,还有男人粗哑的喘息。
为什么这地方竟有……
她压抑住心中不住泛出的恐惧,捂紧嘴巴慢慢往后退——
蓦地里,两道黑影同时飞出,落到她面前籼。
随后有两名衣不蔽。体的女子恐慌奔出。
她惊得睁大眼睛。这地里倒不似方才看到草木丛中的阴暗,月色如同幽灵洒在对方身上。
“是你?”黑影以充满惊奇的目光看着她,随之眼中慢慢盈上一股……悦色!
是他们?!
但明显,这种喜悦对连欣来说是可怕的,她目中是截然相反的神色。
恐惧!
“咦,这是六扇门的服饰?”其中一人微微蹙眉,随之对另一个人缓缓说道:“把她交上去,只怕是桩大功劳。”
另一人不住点头,随即却又好似想到什么,目光中露出一丝古怪之色,附嘴在前面那人耳畔低语起来。
“公主……”
“公主。”
不远处,几道声音焦急传来,连欣正要回应,那两个人一跃到她面前。
嘴巴被汗湿腥气的手紧紧捂住……黑暗中,连欣只看到月影横斜。
*
天色方才破晓,司岚风在外紧急求见,因连欣的事一夜无眠的素珍微微睁开眼来,这一晚,她心中备受煎熬,同时,不知为何,浑身上下总泛着一股悚动难言的不安。
也不知道李兆廷几个意思,这笛子竟吹了一晚。
这时,李兆廷从地上起来,他看了素珍一眼,她身上衣衫尚算整齐,但他还是把帷帐扯下,想了想,终又还是走了出去。
未几,他回到帐内,以一种很古怪的目光又看了素珍一眼。
眸中是一闪而过的讥诮。
“怎么了?”素珍心中一凛,谨慎问道。
但他却不答不问,迅速换好衣服,便揭帐而出。
素珍知必有事情发生,且事情必跟自己有所关联,于是也匆匆穿衣而出。
李兆廷似对帐外禁军做了什么训示,她才走出去,立有禁军上前说道:“淑妃娘娘,皇上让你在账内等他回来。”
每个人都还是恭恭敬敬的向她见礼,但却禁她出入。
素珍心中一怒,就在此时,一个人走过来,开口便道:“奉太后口谕,传淑妃觐见。”
这是晋王妃身边女官,禁军听闻,方没阻挠。素珍见她眼角含霜,知来者不善,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
素珍没有进帐。因为人都在帐外了。这也是她来此第一次再见宫廷这些人。
当女官通传“淑妃娘娘到”的时候,众人排开,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当中男人微微拧住的眉眼。
但她的目光随即被地上情景移去。
禁军把一个人按压在地,另外,旁边,无情和小周等人也被司岚风和禁军仗剑半围住。
每人脸上都是一片悲愤之色,除去无情。他微微垂头,一动没动,仿佛一座木塑。
地上的人是连欣。
她披头散发,眼圈青黑,两颊高高肿起,唇角还沁着血。
身上披着的一件外袍。这袍子素珍认得,无情的。
昨日无情与人打斗时负了伤,多处血迹。
而外袍以内,隐约可见衣衫破碎凌乱,惨不忍睹。
连欣双目空洞地瞪住一处,目中没有焦距,似乎只剩本能意识。
素珍知她对魏李恨极,但顺着看去,但见她目光并非投在二者身上,而是另外的地方。
那处站着两个人,无量的两名徒弟,毛辉,还有余京纶。
是他们把她捉来的?!
不,素珍知道,肯定不止这些。
她身上一个冷战,几乎立刻便认知到什么。
胃中酸水顿时不断往上
窜溢!
她说不出那种感觉,那种疼到发麻的感觉,不比连玉死时轻多少,她浑身打颤,想问话,却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皇上,这前朝余孽、还有这些窝藏钦犯的人该怎么处置?”
终于,晋王妃打破静默,缓缓开口,目光若有所指的冷冷落到她身上。
“皇上,无情往日与公主有些交情,是以如今她走投无路之际,无情收留了她,与他人无尤。皇上若要治罪,拿无情一人问责便好!”
一直低头沉默的无情突然抬头。
“也请皇上三思,似毛辉、余京纶这种恶棍还该留在朝廷之中吗?有这等龌龊之人在,不怕把皇上辛苦建立的新朝给辱没败坏了?这种人、该去死!”
他一字一字说着,如剑目光,直指毛余二人。
“无情大人,你昨日冒犯皇上,不顾皇上就寝硬闯营帐,为我师徒所挠,如今这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余京纶阴恻恻的笑着反问道。
“可不正是!我们把这小贝戋人给抓住,无功反而有罪,皇上能如此糊涂吗?”
毛辉大声相和,无量严厉地瞥了他一眼,他一凛,连忙住嘴。
“糊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