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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斩灵曲-第92部分

小说: 斩灵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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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领班听得,连连点头。

    倒不是安宁这话说得有多在理,那领班的对她言听计从,完全是因为她那身衣装穿得华贵,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从宫里出来的。

    “小伙子,借你的地方用一用呗。”

    “这不是小姐一句话的事。”领班男子奉承她,转而又对其他人说道,“还不赶紧让让?都有点眼力劲儿吧。”

    众人闻言,果然该走的走,该撤的撤。

    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儿,一直忙前忙后,收拾东西,看似这戏班子的小跑腿。

    方才几人争执之时,在场之人纷纷侧目,唯有这少年一直低着头,不闻不问,只专注于整理前后场。

    “哐当”一声,少年一个不小心,失手将搬起的凳子砸在了地上。

    领班的男子闻声折返,骂了少年两句,揪着他的耳朵,将他一并拽出。

    不大的后台,片刻前还拥挤得厉害,眼下却又空旷起来。

    鹤林苦笑道:“还是你们这种人好,只需说一句话,比我们做什么都顶用。”

    安宁也跟着苦笑,无言以对。

    人分三六九等,有的人被身份赋予了权力,有的人也因此须得低人一等,不分缘由。

    鹤林的无奈,安宁看在眼里。安宁的苦楚,鹤林无从知晓。

    鹤林面含歉疚,艰难启齿道:“孔小姐,我此次请你来,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

    说罢,她欠身就要跪地。

    安宁出手阻止,旋即向后退了两步,动作之快,让人看不真切。

    她倒不是受不起这人跪拜,只是这女子有求于她,所求之事是大是小,她尚且不知,怎能没头没脑地,就先受其一拜?

    鹤林以为她还对陈年旧事耿耿于怀,谦卑言道:“过去的事,都是我一时糊涂,出言顶撞了孔小姐。还望孔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戏子计较。”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安宁叹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先说来听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刚才那个孩子,孔小姐可留意到了?”

    “嗯。”弄出那么大响动,想不注意都难。

    那十一二岁的少年,无论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是弓着身子,低着头,一副欠了别人钱的样子。

    少年相貌如何姑且不论,单那不自信的样子,就给人一种提不起气来的感觉。

    “不怕孔小姐笑话,这孩子,是我的儿子。”

    安宁是没有笑话鹤林,她不可置信地问了句:“孩子他爹呢?”

    这样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姣好,一如少女般清纯,哪里像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娘。

    “孔小姐认识。”鹤林目光闪躲,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长”安宁欲言又止,未将长生二字完全说出。

    鹤林咬紧下唇,思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她说:“他如今身居要职,断然不可能娶我入门,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明白。”

    安宁没接话,因为这种大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要是换做在瞻部,将军娶了戏子,郎才女貌,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但在牛贺这种向来重视门第的国家,鹤林如果进了长生家的门,那无异于给长大将军脸上抹黑。牛贺的士族会投来鄙夷的目光,牛贺的贵胄会对其尽可能的避而远之。

    长生的仕途,很有可能因此而一片渺茫。

    鹤林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也明白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但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要尽量争取。

    她接着说道:“但孩子不一样。他小时候问我,他爹是谁,我没法说。你别看这孩子,懂事得很,他见我不说,知道我有苦衷,也不再问。”

    安宁想着那孩子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想他小小年纪,因为不知生父何人,定是经常被人耻笑,处处遭人白眼。在本该无忧无虑嬉戏玩耍的孩童时代,他既要忍受旁人的讥讽,还不能将所受的委屈过于外露,引得他母亲伤心难过。

    这孩子到底承受了多少超年龄的磨难,才练就了那么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

    她眼前这女子又何尝不是如此,明明承受了不敢承受的指责,担负了不该担负的责任,还是不得不含垢忍辱,低声下气。

    就因为一个孩子,因为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她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处处都得低人一等。

    鹤林哽咽,还要故作坚强道:“我已然这个样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但是这对孩子来说不公平。所以我今日斗胆,恳请孔小姐出出主意,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孩子,替他向那位将军求一个名分。”

    言毕,鹤林双膝及地,安宁没再搀扶。

    “孩子是长生的,你求我,恐怕用处也不大。”

    安宁的声音并不大,但提及“长生”二字时,鹤林还是惶恐万分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为那人的名声顾虑周全。

    安宁摇了摇头,哀其不争。

    她自认是个何其洒脱畅快之人,又怎会让这种事落在自己头上。一来,她不会为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生孩子,二来,即使孩子不慎生出来了,她也可以将其扬入尘世,从此不闻不问,

    直到后来,当她真正成为了一个孩子的娘亲时,她才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地理解了现在的鹤林——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不忍心。

    鹤林黯然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求谁了。白氏的达官显贵我一个都不认识,这些看戏的人里,我也只和孔小姐勉强算得上有一些交情了。”

    紧接着,她又对着安宁磕头,她将身子伏在地上,恨不得卑微到了泥土里。

    安宁没有阻止,她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平心而论,这确实不是她的事情,就算她有心帮鹤林,那也要看长生认不认这个孩子。如果长生不同意,她就算磨破了嘴皮、操碎了心,也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更何况,安宁从来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她飘飘忽忽地应了一句:“这事不小,我先考虑考虑。”

    说罢,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鹤林,跪地匍匐。

    那个看似消瘦清纯的女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如蒙大赦一般,喜极而泣,泪如泉涌。

    安宁走出戏台子,发现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就站在帘子外面,躬身低头,侧耳倾听。

    他看到安宁,立马将后背压得更低,连声道歉,模样卑微恭顺,哪随得半分长生的风雅。

    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市井小儿,长生能认吗?

    长生临走前,安宁口口声声说要给他留个惊喜。

    其实,她也没有把握,不知道这惊喜对于那人来说,会不会成为惊吓。

    胜神,日奂。

    长生带兵出征,点名道姓,要和胜神燧人琰大战三百回合,一较高下。

    长大将军下了两份战书,一份给燧皇,一份给公子琰,笔迹内容,一模一样。

    胜神朝中见牛贺右司马长生亲下战书,各自心里有数,都知牛贺人这回要来真的了,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打。

    长生约战公子琰,并不是公子琰又有什么乖张癖好,碍了他长生的事。

    长生打公子琰,等同于打胜神。

    说白了,这就是宣战。

    然而胜神与瞻部联盟,牛贺却假装不知,战书全文洋洋洒洒,鞭辟入里,却无一字提及瞻部。

    燧皇黑着一张脸,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书打了个措手不及。

    胜神人对于长生的认知,如果用闻风丧胆来形容,恐怕一点也不夸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两军交战() 
十几年前,胜神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假道瞻部,大举压境。

    那么大的阵仗,那么强的气势,那么精良的兵马,却被长生一把大火烧得死伤过半,领兵的公子珙重伤折返。一场军事侵略,以挑事者惨败而暂告一段乱。

    胜神那群好战分子,也因此消停了好一阵子。

    如今提到长生,公子珙还是头皮发麻。不等燧皇发话,他先退却,自言能力有限,只怕不能帮上公子琰什么忙。

    言下之意,这场仗他公子珙不掺合,要打公子琰自己打,他这个做哥哥的,爱莫能助。

    燧皇听在耳中,满目阴沉。

    另一边,公子琰站在大营里,听古往逐字逐句念完战书,好似没听够一般,又让那书童倒回去几句话,重新念了一遍。

    待到古往再次念完,华发男子陷入沉思,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倒不是因为害怕长生——他谁都打不过,所以谁也不用怕。

    他不说话,只因为他在纠结,该不该应战。

    他顾虑的,无非就是两件事——这仗打输了怎么办;打赢了,又当如何。

    若是打输了,自然是被他的诸位皇兄奚落,连带着被燧皇冷落。燧皇需要的,是一个像公子瑱一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悍将,而不是一个像公子珙那样,只会打顺风局的平庸之才。

    公子珙曾带领精兵强将,惨败于长生。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若是公子琰此战能够大获全胜,他在燧皇心目中的地位,瞬间能提上好几个高度。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那敌方主将,碰巧又是长略的大哥。

    长略之于公子琰,简直比他的左右手还重要。鬼才长略,算无遗策。他屡出奇谋,他智计连连,他对于公子琰来说,无疑是有着一计安邦之效。

    这几年长略不在身边,公子琰的行事作风,多少也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太过造次。

    想想还是长略在身边的时候好。

    那时,但凡遇到什么头疼的事,公子琰顶多掏掏腰包、破破财,请他喝顿花酒,那人的灵感,就那么花着来了。

    那吊儿郎当的男子,油腔滑调地说上一句,宗主该当如何如何,切忌如何如何,事情就被他轻描淡写地给解决了。

    若是此番因为打败长生,和长略撕破了脸,那只怕是,得不偿失。

    公子琰左右权衡,一时也没个靠谱的主意。

    所以,温雅在旁边连问了两遍:“公子咱们到底打不打?”公子琰只当没听到,半个字也不回他。

    温雅生性腼腆,即使为将为帅,也缺少一些男人应有的阳刚之气。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这空空荡荡的大营,如今因为长生的一封战书,安静沉闷得厉害,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楚,公子琰没有理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能将旁人问话忽视得这般彻底,估计这事,也只有公子琰能做得出来。

    温雅又问了一遍:“公子,咱们这一仗到底打是不打?”

    此言一出,就连在人前一贯寡言少语的古往都看不下去了。

    他张口就说:“打,怎么不打。”

    然而他的这句话,连个水漂还不如。公子琰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摆明了就是——你懂个屁。

    古往见状,终于沉不住气说道:“你家长略临走前,其实吩咐了我两件事。”

    “说。”公子琰一听“长略”二字,对古往的态度也有了些许不同。

    “第一件事你知道的,他让我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这件事,公子琰不仅知道,而且知道的透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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