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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部分

一身孤注掷温柔-第201部分

小说: 一身孤注掷温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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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处似是而非,又件件有据可考。

    虞浩霆叠起报纸,先拨了官邸的电话:“夫人起床了吗?今天如果有电话找夫人,都不要接进来,就说夫人不在。如果夫人要出门,让她务必等我回去。”

    这人对她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又如此处心积虑,一定是他身边的人,可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会是谁,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他正思量是叫谁去查,当值的侍从官忽然敲门通报:“总长,汪处长有事想见您。”

    大概也是为了这件事,虞浩霆摇头一笑:“叫他进来吧。”

    “总长。”汪石卿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虞浩霆面前的那份报纸上。

    虞浩霆屈指敲了敲:“你看了吗?真是好文章,我正想着这是谁的手笔。”

    “总长,您不用查了。”汪石卿眉睫一低,坦然道,“这件事,是我做的。”

    虞浩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渐渐犀冷:“为什么?”

    “属下”汪石卿头垂得更低,眼中却有热切的执着,“于公于私,顾小姐都不是总长的佳配,属下斗胆,请总长慎重。”

    虞浩霆双手交握在胸前,侧眼审视着对面的人,缓缓道:“她已经是我夫人了。”

    “没有登报,没有行礼,总长说不是,她就什么也不是。”

    “是吗?”虞浩霆冷笑,手指用力点在那份报纸上,“那你为什么不来跟我说?要做这些。”

    汪石卿只觉得他冷冽的目光扫得自己头皮发麻,但该说的话他必须说,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属下这么做,只是希望顾小姐能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虞浩霆咬牙重复了一遍。

    “是,她若真是对总长情深义重,又何须计较一个名分?总长要是放不下她,大可金屋藏娇;霍小姐也好,别的名门闺秀也好,都不会容不下她”

    “汪石卿!”

    虞浩霆霍然起身,却见一个快走到门口的侍从官颇有些尴尬,不知是进是退:“总长,这是新印好的标准地图,您说要是有了就给您送过来。”

    虞浩霆点点头:“拿过来吧。”

    那侍从官放下地图,赶紧低着头退了出去。

    崭新的油墨味道弥散开来,淡彩拼就,曲折有致,这就是他们十年风霜十年戎马地定的江山版图,自今而后,唯愿金瓯无缺。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彼时年少,爱上层楼,他和朗逸在前朝的旧城垛上,看雪夜高旷,陵江奔流。他说:“江山不废,代有才人。秦皇汉武都以为是自己占了这日月江川,其实——不过是用己生须臾去侍奉江山无尽罢了,反倒是江山占了才人。”

    他听着他的话,心弦万端,有一根应声而断。

    断的那一弦,叫寂寞。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那年在绥江,莽莽山河银装尽覆,小霍问他:“四哥,你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他说:“平戎万里,整顿乾坤。”

    那年他七岁,父亲把他抱上马背:“这个天下,等着你来拿。”

    这个天下,等着你来拿。

    他看着铺在面前的地图,忽然明白,这么多年,他和她之间隔着的——不过是他的江山,她的身世;她的患得,他的患失。

    那天,她蜷在他怀里,同他说起那些往日秘辛:“我想,他对我妈妈,总是有过真心的,只不过那时候,他更想要别的。”

    她不敢让他选。他这才醒悟,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为什么会那样生气,他气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他从来都没能让她相信,他根本就不需要选。

    她不是不信他爱她,她是不信,两心所系抵得过万里江山。

第241章 江山/我能给你的,只有以后(3)() 
他忽然展颜一笑,他的这个小东西是最贪心的,她不是要一个男人爱她,她要这爱没有比较级——不能拿别人来比,也不能拿这世上任何一件事来比。

    她不信,就宁愿不要,真是个矫情的小东西!可她是他的人,她要的,本来就应该比别人都好。

    他的笑容明亮如秋阳,却叫汪石卿觉得背脊微寒,“石卿,你觉得她不配做这个总长夫人,是不是?”虞浩霆口吻轻快,甚至还带着一点欣然的调侃,话锋一转,眼中的笑意顿成讥诮,“你不是在逼她,是在逼我。”

    汪石卿一愣,面色寒白:“总长?”

    “这个天下,我不要了。”他淡笑着走到汪石卿身边,“你喜欢,你去拿。”他不等汪石卿答话,转身便走,只是临出门时,却又停了一停,“对了,还有霍庭萱。”

    “总长!”汪石卿失声叫道,虞浩霆却没再回头。

    虞浩霆一进官邸大厅,就见一一正拉着妹妹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拎着惜月睡觉时抱的垂耳兔玩偶“灰灰”。

    “怎么把‘灰灰’拿出来了?”

    “妈妈说,我们去皬山过冬天。”一一答得颇有几分兴奋。

    “山上有小松鼠。”惜月奶声奶气地帮腔。

    怪不得外头停了几辆车子,原来是要搬家,虞浩霆笑道:“爸爸这几天有事情,下个月我们再去好不好?”

    惜月仰头看了看一一,见哥哥不说话,不由“忧心”道:“等到冬天小松鼠就不出来了。”

    虞浩霆抱起她,兜了个圈子:“爸爸叫人给你抓出来。”

    一一抿着嘴想了想,冲虞浩霆招了招手,虞浩霆放下女儿,俯身凑到他面前,只听小家伙低声道:“妈妈好像不开心了。”

    虞浩霆拉着他的手臂,点了点头:“你带妹妹去玩儿,爸爸去哄妈妈。”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顾婉凝闻声抬起头,便见虞浩霆斜倚在门边,闲闲含笑。她合上收拾得七七八八的行李箱,站起身来:“我想去皬山住些日子。”

    “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过几天我陪你去。”

    他若无其事,她却不能。这些年,世人所见的,不过是他剑指旌旗动,覆手风云翻;唯有她才知晓,有多少他一笑而过的生死两难碧血青衫。今时今日,要让他做这样的选择,未免太过残忍。

    她尽力笑着同他说:“算了。”

    虞浩霆走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腰:“什么算了?”

    顾婉凝却别开脸不肯看他,“算了”话音未落,他的人猛然压了下来,她被他迫着跌在床上,他抵着她的额头逼问:“什么算了?”

    问罢不听她答,就吻住了她的唇,用力吮了一下才放开:“什么算了?”问过一句,便又吻了下来,如是问了几遍,直到她推他的手臂软得用不上力气,他才放开她靠在一边,捏着她的脸冷然下了个结语:“算了?你做梦。”

    顾婉凝呆呆看着他,想要说的话都显得乏力,她不愿哭,却也笑不出来,死死咬着嘴唇,像是多走一步就会落下悬崖。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顶发,在她耳边柔声细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这么为我着想,那就听我的话。”

    阶前新摆上了两盆半人高的白菊,雪团似的大花迎风一晃,活像母亲养的那只西施狗,致娆随手掐下一朵,捧在手里只觉清气袭人,不料刚一凑近,却见那淡绿的花瓣密合处悄声爬出只青黑尖瘦的虫子来,瞧得她一阵恶心,甩手就丢在了地上。陪嫁到霍家的小丫头燕飞看出她百无聊赖,便道:“小姐,前几天您说要去跑马,可惜下雨没去成,今天天气好”

    话还没完便被致娆打发了:“没意思,不去了。”她嫁到霍家,任谁品评都是一双两好。可惜成婚没多久,霍仲祺就带兵去了邺南,她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总算仗打完了,他又在嘉祥整编部队。好容易上个月回来,两个人还拌了嘴,霍仲祺莫名其妙非要请调去渭州,她自然是不肯,这事虽按下了不提,可他仍是日日都有公事,就像今天,霍仲祺一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她也陪他应酬过军中的僚属,人人都赞他们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起初她也觉得快意,可去了两次,便觉乏味。他军中的同僚身世各异,女眷更是五花八门,同她说得上话的一巴掌就数得过来。就是霍仲祺身边跟进跟出的副官,她也觉得奇怪,她从前看虞浩霆身边的近侍,大多都沉稳端正,偏小霍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个活宝。霍家宅门深沉,霍夫人爱静,霍庭萱如今忙过她父亲,只她一个闲人。谢致轩跟陈安琪倒是常常有空约她游园看戏,可看着人家夫妻俩出双入对,更叫她觉得自己形单影只致娆正托着腮出神,忽然房里一阵电话铃响,她懒懒吩咐燕飞:“去,问问是谁。找仲祺,就说不在。”燕飞跑过去接听,道了声“稍等”便出来跟致娆回话:“是檀园的三少奶奶,找您的。”致娆一听是她堂嫂,许是牌搭子缺人,叫她去充数,犹豫着去还是不去,用一贯的柔甜声调接了电话:“嫂嫂”

    燕飞猜度致娆要出门,正盘算着她要换什么衣裳首饰,却见她一言不发挂了桌上的电话,听筒里头还隐约能听见三少奶奶的声音。致娆回过头来,脸色青黯,燕飞猜不出是什么事,试探着道:“小姐”致娆的目光移到她脸上,似痛似怒,“你”嗓子像被什么粘住了,缓缓道,“去把今天的报纸都给我拿来,快去。”燕飞不敢耽搁,答了声“是”便快步出去,可是过了半个多钟头,才抱了一摞报纸回来,小丫头走得急,进门还磕绊了一下,致娆皱眉道:“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燕飞喘着气道:“咱们院儿里的报纸不知道放哪儿了,我叫人去别处搜罗的。”致娆也不多言,就在她怀里哗哗翻了几下,抖了一份出来。燕飞看她神色不好,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见她死盯着手里的报纸,脸色先是涨红,渐渐又转成了雪白,纤长的手指慢慢使力,那报纸在她手里一分一分皱裂起来。致娆长嘘了口气,拿起电话拨到了霍仲祺的办公室,接电话的却是个秘书,她不耐烦同他们啰唆,只丢下一句:“家里有事,叫你们军长马上回来。”

    霍仲祺听说谢致娆找他,倒是意料之中,他一早出门便是着人去查这事是谁的手笔。这种事情不难问,没到中午就有了回话。他既惊诧又窝火,汪石卿这个鱼死网破的主意他看不懂,他不明白这人同顾婉凝究竟哪儿来这么大的怨恨。他也不想懂。他不介意他算计他,他是为四哥,可如今柔韧凉滑的蛇皮马鞭在掌心摩挲了两个来回,戛然而止,他扬声朝外招呼:“小白。”

    一个娃娃脸的中校军官应声而入:“军长。”

    霍仲祺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马鞭,唇边隐约一丝轻笑:“瑞生,要是叫你杀个将军,你敢不敢?”

    白瑞生纹丝不动地肃立在他办公桌前:“您说杀,就杀。”

    霍仲祺点点头:“好。作战处的汪处长,他平时就在参谋部,偶尔回梅园路家里,叫你的人给我盯好了。什么法子无所谓,做得利落点。出了事,我担着。”

    “是。”白瑞生衔命而出。霍仲祺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头依旧郁郁葱葱的树影,仿佛有些怅然若失,那一年的游园惊梦犹在耳畔,不自觉飞便哼了出来:“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颓垣”他眼角微潮,想要叫人,却终究没有开口。

    致娆在家中枯坐,一直等到天色擦黑,才听见外头人声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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