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相约-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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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来咯”小二高声吆喝着，双手各托一饭托，内放三大碗阳春面，一一摆到众人面前，“客官，您们吃好咯”
卯民忙把手缩回，端正神色坐好。
“小二哥，再问一声，剑湖在哪个方向？”李想询问。
“西城门出去就是，一眼就能望见，大得很！”小二咧嘴笑，刚笑完又浮上苦色，叹气道，“这次旱情厉害，那么大的剑湖，水也下去好大一截！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是啊，旱情厉害，有的地方都已经断水了，至少这里还有水，也算幸运了。”李想接话道。
“谁说不是呢，这可是块宝地，风调雨顺的，往年都能收好些庄稼呢！哪想今年踫上这灾情啊！也不知是谁作了孽唉！看我，瞎说啥呀客官，面要趁热吃，坨了就不好吃了！你们吃，我不打搅，不打搅了”小二拎着两个饭托，呵呵笑，一脸热情。
“一人两块卤肉，金大娘连夜卤的，好吃呢！”木言掏出一带盖木盆，躲闪着，掩在李想高大身影中，微掀了盆盖，让几人夹。
“哟，这么香啊！”
卯民第一个伸出筷子，夹起两大块酱卤肉，筷子收回就要往自已嘴里塞，眼一抬，正看到师父眼光投来，手上一抖，硬拐了个弯，嘻笑着往师父碗里夹去，“师父，您先来，您先来。师兄，我这边方便，我也给你夹两块。”
“你这小子，真是白吃了几年饭，看看小卜，多稳重的娃子。”寅夜轻斥一句。
卯民浑是不觉，许是被骂疲了，夹完师兄的，瞅准了，挑两块最大的夹进自已碗里，话也不回，埋吃猛吃起来。
“幹卜哥，我给你挑两块。”
木言见幹卜不动手，只挑着面吃，殷勤道，“我在家就尝过了，咸香咸香的，下饭正好！”
“快收起来吧，别让人看见了。”李想随意夹起两块，细声交待。
“还有红烧肉呢，足足一大盆，够我们路上吃得了。”木言收了卤肉盆，伸着脖子凑向大伙，恍若掉进油缸的小老鼠，嘻嘻窃笑得满足。
寅夜和李想同时转头朝木言看去，眼中又怜又爱。
从小面铺出来，也不好在城里赶车飞驰，索性拉着马儿逛过街道。闻着炊饼香味，卯民又去买了二十几张炊饼，交给木言收起来。
珍宝斋，冯氏银楼，廖记酒铺，五文钱面馆，火烛铺，一一开着门，不说生意兴隆，客似云来，倒也有三三两两进店之人，面带笑意，神色舒缓。
打听着西城门，沿雀鸪路，转双林路。双林路街中，面朝南八块门板的莫家米粮铺紧闭着门。
“这位大哥，怎么这家米粮铺没开门？是没米吗？”卯民按师父意思，拉了个路过的挑担汉子询问。
“现在米粮紧张，一日里只开晨时一个时辰，过时就等明日啦。”汉子粗着嗓子回道。
卯民恍然，谢过挑担汉子，回车跟众人说了这事。
“怕人哄抢，紧着些也好。”寅夜轻点头。
穿街过巷，到了西城门，同样高大的城门楼下，两排盔甲俨然的兵士，看着倒比南门更为严紧些。出城不用查验，马车一路小跑出了城，木言从窗口探头回望，进城的人已排成长长队伍，一个个正接受仔细盘查。
城门前大片宽广空地，马儿轻跑，远望开去，前头青山隐隐，直达天际，山头众多，巍峨挺立，稍近处一圈树林围绕环拱，倒似给西城门立了个屏障。一条黄土路破开屏障，直通向前。
马儿小跑半盏茶时间，冲出林间，一片宽广田地呈现眼前，稻儿青青，随风轻摆，青砖黛瓦的小屋一簇簇矗立其中，好一片田园繁茂景象。风儿带来清新水汽，在田地尽头，一弘湖水绿波荡漾。
“光看这片田地，这个官还不赖嘛。”幹卜回头，轻笑一声。
木言欢喜得直点头，这地里稻子长得真茁壮，看着就让人心喜。
李想四顾，幽幽叹了口气，眼中划过一丝惋惜。
“李叔，没事，等大旱过去，我们想种多少稻子就种多少稻子。”木言伸手过去，轻拍了拍李想扶在膝盖上的手背。
“嗯。”李想转回头，凝视着木言，含笑点头，目光清亮。
绕过田地，跑上沿湖大道。幹卜和卯民拉紧马缰，勒停了马车，众人跳下车来。
清凌凌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波光闪亮。一排高低错落的房屋坐在湖边，嵌着丝丝杨柳，和着身后青山，在湖面投影出似清似非的水墨画，山庇护了水，水滋润了山，山明水秀，静谧安然。
“比罗衣湖还大啊！”幹卜惊叹。
卯民轻呼一声，急不可耐扑向湖边，一蹲下，双手伸在半当中，傻眼了，湖水下去好大一截，根本够不到水。
众人无语，寅夜沉重叹息一声。
“那儿有个石阶，我们去那儿。”幹卜指着前方道。
踩着石条下去，水位线已到最后两级。众人一通洗手洗脸，卯民洗过手脸不算，解开衣襟，就往下拉裤子。
“师弟，光天化日的，太不雅观了。”卯松一把急拉住他胳膊，摇头道。
“大老爷们，怕啥，又不是姑娘家。”卯民嘻嘻笑，“师兄，天这么热，汗出了好几身，身上都臭啦，我下去钻一下，马上上来。”说着话，大裤衩已脱下，光着屁股竟还有功夫回头冲着木言嚷道，“女娃子不能看，快背过身去。”
木言睁着大眼睛，只觉得白花花屁股蛋子在眼前晃，闻声忙转过身，只听得身后扑通一声。卯民已欢快扎进水里，溅起水花无数。
“这小子，还像个娃呢，三天不打，就要上房。”寅夜含笑道。
“卯民兄弟是真性情。”李想笑道。
寅夜笑过，不再管卯民，抬眼细细看过湖面，抿唇不语，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丫头，这湖水不能取了。”
木言双手捂脸，慢慢转过身，分开两指，从缝中偷偷瞧出去，水面只剩涟漪，并不见卯民身影，暗松口气，放下手来，道，“爷爷，这湖水少了好多，是不能取了。”
“不能取了。”李想跟着点头，“看来我们只能往南去了。”
“没事，反正也不累，就当游玩了。”卯松安慰众人，故作轻松道。
一时无语，众人站在石条上，听着水声，等卯民上岸。
木言转着脑袋，左右看了一阵，语带疑惑道，“爷爷，李叔，你们觉得有啥不对劲吗？”
“什么？”寅夜低头，疑问。
“是不对。”幹卜轻声道。
“那面铺小二哥不是说有许多百姓都迁到这湖边来了嘛，怎么没什么动静。”李想眼望对岸，慢慢说道。
“对啊，如果人多，肯定动静也大，怎会这么安静。”卯松神情一凛，皱起眉头道。
“这么多人，还能去哪？”木言喃喃道。
“那么多人，对，对，去下头村子里了。”一位老媪站在门内回道。
“去下头村子了？”李想重复道。
“是啊，这湖边哪住得下啊，这里住得都是大户人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让他们住呢，老婆子我也是靠着儿子给杨员外办事，一家人才得了湖边这小屋住。”
“老婆婆，再问一下，这下头是哪里啊，能有多远？”木言露着酒涡，一脸温婉，笑问道。
“具体哪里，也说不好，应是绕着山过去吧，那边也有田地，要不你们自已去看看。”老媪指完方向，拉住屋门，只等众人离去。
第208章 狭路相逢（）
几人沉吟着回到湖边。拉着马车等在湖边的幹卜，一脸疑问。
“不在这边，还在下头。”卯民摆手，大声嘟囔道，“还说是大大好官，我看也不见的，谁知那些人被他打发到哪个犄角鼠洞去了，表面做得光鲜，哼，没一个好官。”
“师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总有好官的，再说我们现在还没弄清情况，不能妄下定论。”卯松好言道。
“前辈，要不我们去前头看看。”李想停下脚步，眼带询问投向寅夜。
“去吧，去吧，路上紧着些，不差这么点子功夫。”寅夜点头，望着木言微笑，“看看丫头的脸，就怕我们说不去呢！”
木言急点头，舒眉展眼，嘴角酒涡深深漾开，直若春暖大地，满天金粉桃樱花瓣借着春风袅娜翩跹。
幹卜不自然地把脸转了开去。
卯民直盯着木言，眼都看直了。
“走，走，卯民，你赶车。”寅夜微咳一声，挥着手赶卯民卯松。
出剑湖，沿着老媪所指方向往西行去，走过大片田地，又路过好些树林子，越走越逼近山路。要不是途中曾下马问过几处，真有人回说见过大队百姓，木言几人实怀疑走错了。
再看不到田地，两侧现出红褐色山岩，山路顺着山势慢慢抬高，山体陡峭，嶙峋峥嵘。夏日时节，山上树木应是郁郁苍苍，可令人奇怪的是，此处树木大多为半截，顶部好似被谁特意削了去，成了一棵棵无头树，林间地上倒伏着一截截烧黑的焦木。
“停车。”寅夜拍拍卯民背部，沉声喊道。
许是也看出不对劲，卯民默不出声，立即把马车拉停了。幹卜一见，也跟着拉停马车。
寅夜下车，四处走上两步，一阵观瞧后来到李想面前，郑重道，“李兄弟，这地界看着不对啊。”
“是，越走越荒，我们得小心些。”李想轻颔首，“前辈，瞧这天色也晚了，我们是往前走，还是回转？就怕前头遇上些不要命的。”
“不要命的，是山贼吗！”木言眼眸晶亮，一脸纠结，既想见识传说中的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却又怕真踫上了，对方人数众多，就算爷爷他们功夫好，可蚂蚁也能咬死大象啊。
“还是往前吧，走了快两时辰了，一路上也没啥好地可歇。”寅夜皱眉思索，说完又转头看向木言，“丫头，我们收了马车，换马吧！你上次说得了十几匹马儿，可还有？”
“有，有，马儿多着呢！”木言笑。
“好，那你跟着我，我们骑马。”寅夜一喜，又问向幹卜，“小卜，你可会骑马？”
幹卜脸色微可见地红了一下，说道，“会一点，在家里时，张继哥教我骑过两回。”
“卯松，你带着他，现在不比平时，越早出山越好。”寅夜语声果决。
说话间，卯民和卯松已手脚飞快，卸下马车，拉住了两匹马儿。木言忙跑去收了两架车厢，又放出两匹马儿。
木言坐在前头，寅夜拉缰在后头护着她，幹卜坐在卯松身后，李想和卯民一人一骑，四马轻纵，往山里行去，山路崎岖，没有车厢拖累，轻快许多。
沿路所见，都是赤褐色山石，树木稀少。
三分青淡，七分晦暗，大片火烧云早已隐去，一只乌鸦哇哇叫着飞进丛林，苍茫山色中，灰暗树影沉沉压上来。
“呀！”木言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这山是是矿山啊”
“什么？”寅夜惊道，手下用劲，拉紧缰绳。
“爷爷，这是铁矿山啊。”木言一把捏紧寅夜胳膊，急速道，“我想起来了，这山石呈红褐色，是铁矿啊，正因为有铁矿，所以会引雷击。”
“才有那么多断头树。”李想扯缰并行，声音沉沉接上，“前辈，此地大不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