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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与君长相守-第64部分

小说: 与君长相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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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引皇上前来的侍女,扑在床边,哭得抬不起头:“娘娘,娘娘,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怎么就这么……。”

    一片哭声里,萧卓只是紧握着皇后的手,俯身贴近,近乎贪婪地看着她恬静的遗容,默默地伸出手,擦去她嘴角最后一丝血迹。

    秦曼君,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你不是要母仪天下无限风光吗?你不是要让秦家立于不败之地吗?你不是气度雍容算无遗策,一心要生个嫡子,扶助他坐上这如画江山吗?

    你父亲丢掉爵位的时候,你没绝望。我把你弃之一边的时候,你泰然自若。你生的是公主不是皇子,你依然疼爱万分。我觉得你肯定有后手,等着你挣扎,等着你报复,你却莫名其妙地灰了心,丧了气,把自己的孩子送了人,然后就这么把你的夫君丢在一边,自己一个人上了奈何桥?

    秦曼君,你我十年夫妻,可我从来都看不透你。

    当年在花园里说“不管太子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做太子妃”的自负的世家贵女,新婚之夜志得意满的太子妃,用残酷手段处置无礼侍妾的恶毒正妻,山雨欲来时站在我身边的盟友,宿愿得偿时端方稳重,滴水不够的皇后,到今日病榻之上,孤立无援,却仍能赚我一句承诺的,含笑而去的……我舍不下的人。

    侍女仍在痛哭不已:“娘娘素日里身体是不差的,本来只是场小风寒,谁知道怎么就成了这一场大病……。偏生娘娘又性子强,死活不愿意总找御医来……娘娘素性最喜干净的,可怜这几天,服侍的人都不得力,连娘娘的头面都没打点好。娘娘的指甲都半黑了……。”

    萧卓低头查看,果然,骨节嶙峋的手上,指甲像染了浅浅的墨一样,只是这个颜色阳光下暗的发乌,不像是污垢,倒像是……。

    指甲发黑,口吐黑血,这是——中毒!

    本来是小风寒,后来不知怎么成了大病……莫名其妙的灰心丧气……上次好心来看她,她却冷言以对……到今日那一句“我要死了”,还有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别扭的“谢主隆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怀疑他给她下毒,她怀疑他要她死!

    所以她万念俱灰,连找人医病都不肯,所以她要把孩子送给阿茵抚养,所以她对他冷言冷语,不肯相见。若不是为了小公主的事,她恐怕在最后一刻也不肯见他吧?

    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对他笑,才谢他的恩的?

    萧卓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里的每一寸都像在破损的琴弦上反复地磨过,弄得血肉模糊偏偏又出不了声。

    口中的血沫在肆虐,被他硬生生地咽下。

    秦曼君啊秦曼君,你到底是太傻还是太聪明?

    三年前为保住太子之位殚精竭虑,历经艰险,总算等到了即位那一天,入主禁宫。他心情甚好,对始终在内宅生活上和他不对盘,甚至有谋害他庶子嫌疑的正妻也多了几分温柔。

    他懒洋洋地笑着:“曼君,再过两天就是你母仪天下的日子了,你可欢喜?”

    秦曼君当时是怎么说的?“亦欢喜,亦不欢喜。”

    他翘着二郎腿:“光宗耀祖,风光无限,有何不欢喜之处?”

    秦曼君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笑容:“陛下多想想自己就行了。”

    当时只认为她故弄玄虚,今日一想,才醒悟:

    不登大位,虽有富贵,亦是夫妻。一登大宝,从此只有帝后,再无夫妻。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从此萧郎是路人啊。”任倚华一边念叨着这句话,一边翻着手里仅剩的几张画像。

    这几张画像要么是浸了水,要么是缺了角,纸质都已经发了脆,看起来当真有些残破颓靡的样子。只不过定睛细看,还可以看到画中人那一双波光流转的美眸。

    几张画像上都是她一个人,她手捧桂花酿,巧笑顾盼。她执笔临帖,认真非常。她侧头轻语,晕红上脸。

    一笔一划,俱是深情。画的题款处都写着一个“逸”字。

    朗云惴惴不安地发问:“女史,那个什么你要是舍不得就别烧了?你藏东西一向藏的好,横竖冷大人也看不见不是?”

    倚华嗤笑:“谁说我是为了他才烧画的?他就那么小气?我就那么怕他?”

    朗云忐忑:“那女史是为了什么啊?就这几张都破了的画,你这么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巴巴地留到现在,不就是舍不得嘛。”

    倚华还是不住地翻画,动作很轻柔:“是啊,我是舍不得,直到现在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不过有些事不能因为舍不得就不去做的。”

    朗云不安:“女史,你现在说话我越发听不明白了,你就留着这几张画当念想又怎么了,冷大人那样喜欢你就算他发现了又能……。”

    倚华幽幽叹一声:“朗云你当真不懂我的心意,今日我要烧画,不是为了他冷子澈,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的心。我这颗心本就不大,既然决定了要放进来一个人,就容不下多余的了。”

    朗云舔舔嘴唇:“女史,其实你不用对自己这么绝……其实王爷也不是那么坏,上次的事是那个什么洛主事自己不甘心,又不断折腾弄出来的,事后他来道歉的时候我们俩羞辱了他一顿,他也没怎么样。你后来又说了一刀两断的话,怎么着也扯平了。就像这书页坏了,翻过去也就罢了,何苦一定要撕得粉碎落得自己难受呢?”

    残阳照在画纸上,画中人的眉目染上了一层忧伤:“什么叫对自己绝?我对那人的心已死了,就烧了这画彻彻底底来个告别,从此天上地下两不相干。有什么绝的?何况”她忽而笑了起来,像是小孩子想到了哪里有糖果一样的欢快:“还有一个人发誓要跟我做恩爱夫妻呢,总不能让他白等。纵然我年轻美貌,聪明绝顶,也不能仗着他喜欢我就欺负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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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谁能明我长相忆() 
身为新嫁娘兼秦家家主夫人的何凝秋,目前并不是很高兴。/top/ 小说排行榜

    而不高兴的原因,就在何家和秦家那一团乱麻的亲戚关系上。

    三朝归宁的时候,她是打扮得漂漂亮亮,伴着对她满眼宠溺的秦如琛,一路春风得意马蹄疾地回到了何府。

    父亲自然是欢欢喜喜地出来迎接掌上明珠了,只是对秦如琛还是没多少好脸色。秦如琛也识趣,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紧紧守着何凝秋一个,时不时就趁着何大人不注意,侧过头去和她窃窃私语一番,两人在一起自说自话地眉开眼笑。

    何为青看他两的小儿女情态,既生气又欣慰,气的是秦如琛一个左都御史,在礼部尚书的丈人面前,丝毫不注意官箴仪态,何凝秋一个大家闺秀,嫁了人,反倒把十几年的教导忘的一干二净。欣慰的是这么看起来,两人的感情应该是好的很吧,当初的决定毕竟没错……。

    见完了父亲,自然还有余下的亲人要见。

    何为青从宗族过继过来的嗣子,一直在何家长大,和何凝秋情同亲姐弟的年方十岁的何宁章拜见过姐姐姐夫了,家里的旧人也来见过新姑爷了,本来事情到此已经皆大欢喜,不想何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是何凝秋最不待见的表姑,嫁给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勋贵子弟,平常最喜欢的是保媒拉纤。

    印象中自自己母亲死后三年,她几乎是每年一来,每次都带着几个大家闺秀的画像,苦口婆心地劝她的表弟——何凝秋的父亲何为青何大人为了生活,为了子嗣,续个弦吧。

    何大人每年都一个回答:“我还是想念阿容,再说凝秋还没长大懂事,不喜欢别人占她娘的位置,若是贸贸然续了弦,大家都不痛快,又是何必呢?”

    今天她又来干什么?不会是看她嫁了人,何大人没了牵挂,就要再来给她介绍一个后妈吧?

    何凝秋盯着满面春风的表姑,心里无声地哽看小说最快更新

    何凝秋没想错,她表姑欢欣地拿出一张画:“表弟啊,你看看这位……。”

    何大人觉得在女儿女婿面前丢了面子,有点恼怒地打断:“表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

    表姐不屈不挠。硬把画像塞他怀里:“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包你满意……。”

    何大人长叹一声,只好展开画像,没想到只看了一眼目光就像胶着在画上,久久不肯离开。

    何凝秋心中疑惑,难道这回是个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美人儿?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走上前去凑着看画。

    一看就全都明白了,画像里的人倒真不是国色天香,但是比起以前的胜在一点上:眉目温润,清丽柔美,乍一看和何大人的结发,何凝秋的生母顾湘容有六七分像!

    何凝秋看看画像,再看看拿着画像不肯撒手,近乎贪婪地用眼光描绘画中人一颦一笑的何大人,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如琛没看着画像,只当是何大人铁树开花,见到漂亮少女动了心,再想想自己家里那讨厌的后母说不定当年也是这么嫁进来的,心里更是不快。他怕何凝秋重蹈他的覆辙,被后母欺负,就冷冷地说了话:“表姑也是勋贵人家的诰命夫人,自有一大家子去照顾,何必来管何家的事情?我泰山大人就算要续弦,也要自己细细挑选才是,岂能为了一张画像就糊里糊涂选个人进来?”

    表姑为人最是好脾气,要不然也不能在何大人这么多年的拒绝下,何凝秋这么多年的白眼下,持续地进行她的续弦大业。

    她一笑眉眼弯弯:“如琛啊,我家里的事说白了也就那么几件,没什么好管的。倒是你老丈人这里,他都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你们做儿女的也不为他想想?凝秋,你看这画像里的人是不是也有几分眼熟?”

    何凝秋紧咬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父亲这些年的孤寂她是看在眼里的,自打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把一腔心血全投到对自己的教育上,连在奶奶要求下,纳了的那个妾那里都很少去了。为了丧妻长女的名头不好,父亲也曾想过续弦的事,结果不是怕那人对她不好,就是觉得那人看起来不像个容人的,再加上秦家退婚那事一出,更是对续弦一事避若蛇蝎。过了几年,奶奶逝去,就连那个默默无闻的庶母也撒手人寰。遇上什么事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了。

    如今自己出了嫁,这偌大庭院,就忍心留下父亲一人空守吗?

    何凝秋咽下心头的犹疑,鼓起勇气开了口:“父亲若真觉得这位小姐好,小秋没什么好阻止的,小秋愿意……让父亲娶了她。”

    秦如琛大惊失色,困惑不已。表姑喜上眉梢。

    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何为青却长叹了一口气,神情萧瑟地将画还给了他表姐:“表姐,算了。”

    表姑大有被晴天霹雳打了个正着的感觉:“怎么?她明明……难道你不记得阿容了?”

    何为青苦笑:“就因为记得阿容,才清清楚楚地知道,画里这个人,她不是阿容啊。,嫁给我的阿容,和我一起赏花,看雪,读诗词的阿容,为我生下小秋的阿容,多少年来也只不过有一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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