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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

与君长相守-第148部分

小说: 与君长相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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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华一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对,过两天就动身。”

    朗云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下去:“阿茵呢?你不进宫跟她告别么?“

    倚华眼神里透出怅惘来,怅惘得像失群的孤雁:“年节下的,宫中各种事,宫禁也越发严了,哪儿还轮的到我求见呢?再说见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徒增伤感。据秦大人那边传来的消息,她如今复了宠,就算柔妃怀孕,横竖也越不过她的位分去。你这亲事又相当和贤妃言了和,她们两个结了盟,柔妃哪怕是诞下皇子,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大进。”她伸手去握朗云的手,笑容柔和,恰似夕阳下潋滟的秋水:“清楚你们两如今都过得好,我走也走得放心了。”

    朗云一只手和倚华交握,一只手下意识地抚摸过身下的被褥,触手是熟悉的滑顺和温暖:“你舍得吗?”

    舍得这冠盖京都,繁华无限?舍得这翻云覆雨的官场?舍得这住了好几年,处处皆有往事痕迹的小院?舍得我、阿茵、绯烟、碧罗这些姐妹?

    倚华抽出手,朗云心里一冷。

    倚华拿指节调皮地敲了敲朗云头上的珠钗,侧耳像是等着听什么:“舍不得啊——可是为了某块木头,舍不得也得舍啊。”

    朗云调笑道:“这算不算重色轻友?”

    倚华戳了戳珠钗上的珠子,戳得珠子摇来摇去:“你不重色轻友?刚嫁人就知道护着自己的份子钱了,要是等你生了孩子,还不定怎么护着林大人呢。”

    小卿远从门后哒哒跑进来:“云姨有孩子了吗?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朗云脸上挂不住:“别听你娘瞎说!”

    小卿远跑到朗云面前,仰起脸,语调稚气:“娘说我们要搬家了,要过好几年才能再见到朗云姨姨,绯烟姨姨和碧罗姨姨要陪着你,也不跟我们去了。是真的么?”

    朗云看着天真的卿远,一时间竟然想否认这个事实,但还是狠下心来:“是真的。”

    小卿远立刻脸上就有了失落之色,低下头手指转啊转,绯烟,碧罗看得心疼,只想上去抱抱。却不料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偏头想了想,笑容灿烂:“那等过几年卿远再见到姨姨们的时候,姨姨们还要记得卿远好不好?”

    朗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卿远小小地跳起来:“那姨姨们跟我拉勾好不好?”

    朗云三人面面相觑,根本忍不住内心的疼爱。终是围了上去,一个个郑重其事地拉了勾,然后对着卿远又抱又哄,赌咒发誓的说有空儿一定来看他,心肝肉儿的叫了很多声。

    倚华见儿子比自己更受欢迎,无奈地笑了笑,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到了安人的屋里。

    安人怀抱着倚华的小女儿,喃喃地唱着民歌小调儿哄她睡觉。

    “啊,啊,睡觉觉,

    我娃好,穿新袄,

    带新帽,睡着了,

    我娃睡着了。。。。”

    安人满目慈爱,时不时凑上去亲一亲小孩子的苹果脸,然后一个人笑得皱纹都盛开了。

    倚华轻手轻脚地进了屋,说了声:“娘,我来吧”,就想从安人怀里把女儿接过来

    安人竖起食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孩子睡着呢,挪来挪去的该醒了。”

    倚华贴着安人坐下:“果然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睡得香。”

    安人只是笑:“小妞妞当然无忧无虑了,又不是我们这些持家的女人,要操心这操心那的。”

    倚华打量了下安人说这句话的表情,怯怯地开了口:“娘,我就这么决定,把家搬去西北,您不怨我吧?”

    安人好笑道:“我有什么好怨你的?我的儿媳想带着我去找儿子,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我不谢你反而怨你么?”

    nbsp;倚华睫毛垂下,在脸颊上垂出颤抖的阴影:“西北那边不太平……我作为媳妇,本是该在京城好好侍奉您,照顾孩子,等镇州那边不打仗了再出发的……他也来信叫我不要去,这一家老小的路上奔波,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好……可要是不去,我又不放心他……。”

    安人喟叹一声:“你这孩子就是想太多。你不放心你的夫君,难道我就放心我儿子不成?打仗?咱们大恒和鲜卑人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仗了,哪次让他们打进城来?就算退一万步说,真出了什么事,也还是一起面对的好。咱们一家人,生在一起,死在一块,才是正理儿。说道奔波困苦,我这把老骨头倒还硬朗,真是可怜了你一个年轻女子和两个孩子。你们尚且都不惧,我这半只脚进棺材的人还怕什么?”

    倚华眼圈微红:“娘你说什么呢?哪里就谈到那些不吉利的事上去?”

    安人摸摸她的头发:“我这把年纪,是生是死早就看破了。倒是你是个难得的,不嫌他被贬,不怕那边打仗,还肯一心一意地跟着他这块木头。”

    倚华破涕为笑:“娘你说什么呢?那木头的诨号儿,是我瞎起的,您可别这样叫他,回头他知道,恐怕得生气了。”

    安人佯怒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有这么好的婆姨跟着他,给他生儿育女,还肯陪他到西北受罪,不过被起了个贴切的外号,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倚华还是笑:“他气性可大着呐,等见了他,他要是怨我不听他的话待在京城,娘可得替我说话。别让他大庭广众的卷我面子。”

    安人瞪目:“他敢?倚华你别怕,真到那时候我给你做主。”

    倚华谈笑着岔开话题:“听说娘就是从西北来的,我自打生下来就没出过京城,娘能给我讲讲西北是什么样子吗?”

    安人眯起眼,语调里飘着追忆和怀恋:“那地方,也没什么好说的吧。大风一吹起来,沙子满天都是,吹得人一头一脸…………胡杨死硬死硬的,榆树林倒还好看,一到秋天,满树的沙枣,坑坑洼洼的,咬起来要有股甜味儿……走在路上,能听到人唱歌儿,调子飘飘悠悠的,虽然都是些粗话,却偏偏能听到人心里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而今方知行路难() 
任倚华向镇州寄出了一封信,在信里强调了半天“不管冷木头你怎么搬大道理我都要过去找你,管它打不打仗太不太平,你不让我过去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鬼”。寄完信的第二天,她就招呼上全家人动身了。

    车上堆好了行李,身边跟着几个秦如琛拨来的沉稳中年男仆,左手握着从他那儿弄来的路引上看下看,看清楚上面写明了她们一行人官眷的身份才松了口气。右手则紧紧牵着东张西望的卿远。香菡扶着怀抱着女孩儿的安人慢悠悠地上了车,朗云、绯烟、碧罗站在旁边目送,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腾不出手的倚华挥了挥卿远的小爪子:“跟三个姨姨告辞啦,我们过几年再见!”

    朗云张开怀抱:“卿远,来,跟干娘抱一个!”

    倚华明明怕卿远太顽皮,一松手他就跑了,可看见朗云期待的眼神,还是放了他过去。

    薄薄的雪花飘起来,落在卿远的脸颊上瞬间就化了,像一个稍纵即逝的吻。卿远扑进朗云怀里,奶声奶气道:“干娘,不是云姨么?什么时候成干娘了?”

    朗云怨念地看了任倚华一眼:“你娘曾经答应过我,让你认我做干娘的。”

    卿远眼睛眨巴眨巴:“那后来呢?娘说话不算话,反悔了?”

    朗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嗯,也不是……其实是,当时你一出生。大家都很欢喜,都顾着照看你……完后又是你爹闹别扭……结果我们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卿远咯咯笑起来:“娘和云姨都是笨蛋,什么都忘!”

    倚华虎着脸恫吓:“就你聪明。你要是聪明就乖乖给我回来,车要走了,你小子还想不想坐马车了?”

    卿远赖着不肯动:“再说一会儿,就说一会儿嘛。想听云姨说娘小时候的事,云姨说过娘小时候特别的……。”

    朗云忙去捂卿远的嘴:“傻小子,别什么都往外说啊。”

    风势逐渐急了,吹在所有人脸上都是凛冽之感。倚华眉眼弯弯,话里却掺了丝威胁的冷意:“好了你潘朗云,敢背后说我坏话,你等着。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冷卿远。再不回来。等见了你爹我就跟你爹说,让你把三字经全背下来,背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玩!”

    卿远无奈地向她走去:“娘你别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苦着张离别脸的绯烟,碧罗都憋不住笑了,朗云却是没笑,阳光下眉目清朗,音声婉转:“那我就等你回来了,任——倚——华。”

    倚华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说,你能不能不在我没得罪你的时候一字一句叫我的名字?”

    朗云也跟着叹口气:“不能,姐妹们,跟我一起说——。”

    一时间绯烟,碧罗都严肃起来。不明就里的倚华就这么看着三个人齐齐地开了口:

    “任——倚——华,一路顺风。”

    声音清脆,带着明亮的祝愿。

    倚华只能扶额:“你们——。”

    碧罗刚说完就笑得停不下来:“夫人,对不住,我和绯烟姐不是故意要耍你的,可是实在想在你临走之前,大声喊喊你的名字。跟着你这些年,还没叫过呢,偶尔叫一次感觉还挺好玩的……。”

    倚华有气无力道:“好吧好吧,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吧。反正都是好姐妹,只要不嫌我名字难听,叫叫也没什么。”

    还是绯烟说话更妥帖:“倚华姐,外面冷你还是别在这耽搁了,带着卿远上去吧。朗云姐就交给我们了。”

    倚华用眼神鄙视朗云:“你看看人家,你瞧瞧你一个少奶奶,还没人家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懂事。”

    朗云上前去跟她咬耳朵,顺便给她拂去衣襟上的雪:“行了行了,快走吧,没了你在这儿,我怎么地也会比以前懂事点的。倒是你,身边没我开解,别想太多憋得自己难受。”

    倚华轻轻推她一把,对着几人点了点头:“我走了,我这回真走了啊。你们几个抓紧时间过好日子啊,等我回来该抱孩子的抱孩子,该嫁人的嫁人啊。别忘了。”

    她转过身去,先抱卿远上了车,叫他挨着安人坐下。然后,回眸一笑,漫天飞雪中,容颜灿若玫瑰。

    她一贯话多,此时此刻却缄口不言,似是无所言语,又似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回身,掀帘,进车,明明是厚厚的衣服,朗云却看出了几下颤抖。

    车轮辚辚地远去,大片的雪花被碾碎在地上,零落成泥。可还有更多的雪花在空中飘舞,飘到朗云几人的眼睛里,顺手一擦,就是一片濡湿。

    倚华低着头给不安分的卿远整了整领子:“小子你就不能乖点么?大冷天的把手炉给我抱好!”

    安人默默递过来一条手帕,倚华一愣:“娘,这小子只是扭来扭去,没流口水也没流眼泪。”

    安人慈爱地嗔道:“这是给你用的。”

    任倚华呆在那里:“啊?”

    安人干脆把手帕贴在倚华脸上,如同收拾小猫一般给她擦了擦:“背井离乡的,哭就哭了呗。哭完好好擦干净,别老想用袖子抹。”

    倚华不好意思道:“娘,我才没哭。我又不是卿远。”

    安人笑道:“你又比卿远强到哪儿去?在我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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