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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朝天一棍-第6部分

小说: 朝天一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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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一刀(可能故意)斫歪了,先断一根琵琶骨,或削去一只耳朵,够犯人痛入心肺,也够他受的了。因而,有的犯人是吓死的,有的是痛死的。
  也有腰斩的,他斩过一刀两断(段),但人却不死,对着下半截肢体,喃喃自语近一个时辰,血给晒得凝固了,这才咽了气。
  有次他故意一刀一刀的斫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手把他一口饭一口饭养大的爹,妈,公,婆,瞪着眼捂着心一刀一刀的心痛,那一回他可斫得心软手不软…………因为谁叫这小伙子的家人曾经得罪了监斩的涂竟!
  他曾一刀下去,脑袋瓜子去了半,脑袋东一片,西一块,溢了满地,那人气可足的,居然不死,趴在地上,写了许多个“苦”字“惨”字,但字字都没了头:可能失去了半头颅,写字也就写不全吧?
  所以许多人都怕他,待斩囚犯的家属,诸多讨好他,有送银子的,也有请吃酒的,甚至也有女子来献身的,只求他快刀利锋,一刀断头,还要留一层皮,好让其家人得以“全尸”
  收殓,讨个“吉利”。
  要不然,他李二有一次火冒着,一刀下去,身首异处,滑漉漉的头一路滚了出去,随着血印子,像猫脚沾过了血水到处乱溜,但寻了半天,却偏找不到那一颗头。
  到而今,好个人头也始终没找着,不知到哪儿去了,这当殃的家人也只好收葬他那没头的死尸,他的寡母娘也哭呛了天,只悔没事先答允给他李二舒服一个晚上。
  但今天,他可威风不来了。
  囚车里的,一点都没有求情的意思。
  甚至对他连瞧都没瞧得上眼。
  而别人对他的眼色,他意得出来:…………斫吧,你斫吧,这一刀下去,两刀之后,你每个晚上不必睡了,白天都不必上街了!
  ——整个江湖的好汉,都等着剜你的心来送酒呢!
  这囚犯也没有哭哭啼啼的亲人来送行,但他又偏生觉得:浓雾里,有的是牛头马脸,三山五岳,谁送谁先上路,现在还难说得紧!
  当然他也不敢得罪任劳任怨这种人。
  他知道,他手上斫的不少冤得六月下雪的汉子,其中有不少都是因为不小心或太大意招致这“两任”不悦,以致从此脑袋分家,有冤没路诉。
  他现在已没有办法。
  头是要斫的。
  他只好见一步走一步。
  他相信监斩官涂竟跟他的处境很相似。
  ——向来,寡妇美孀,黄金白银,他索取得远比自己多,谁教他官比自己高?但都一样,在心情上,今天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再遇斫头,监斩的事,却是宁可挂冠而去,落荒而逃了。
  ***
  二。冷灰色队伍
  到了菜市口,雾很大,连牌坊上横着“国泰民安”的四个大字,也看不清楚。
  这时分,主妇们都该起身到街市买菜的买菜,购物的购物,好命的,大可以叫婢仆老妈子什么的代办代劳,代走这一趟。
  奇怪的是,今天的人似乎特别少。
  特别冷清。
  这天早晨的雾,冷灰色,聚散就如灵魂一般轻柔。
  雪,始终没有下,或者早在前昨天的几场猛雪里早已下完了。
  而今只剩下神出鬼没,要命的雾和霜。
  问斩的时辰要到了。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米苍穷扪扪鬓角。
  看着自己白花花的翘髯,他觉得自己像霜,方应看就像雾。
  霜是寒的。
  雾是摸不清的。
  想到这儿,一口浓痰忽尔毫无来由的涌上了喉头,他不禁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耐心听他呛咳了一阵,方应看微凑身过去,问:“要不要喝点酒?”
  米苍穷抹去了须髯间沾的唾沫子,“这时候能喝酒吗?”
  方应看依然问:“要不要吃点花生?”
  米苍穷一听花生,彷佛已听到齿间“卜”的一声嚼啐这相思豆的清脆声响,于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方应看居然就真的递过来一大把花生。于是,在这气氛凝缩,雾影诡秘的问斩刑场里,就隐约听到卜卜有声,细碎拉杂的响着,那是米有桥口里嘴嚼发出的声。
  米公公很能享受花生米的味道…………他更能享受这嘴嚼的声响:因为,不住的,不断的,不停的,有事物在他已老迈齿危的口里给崩碎且研成末了,他觉得那是很有“成就”的一件事。
  方应看也许是因为本来就打算问,也许是知道他吃花生时心情特别好(但吃了之后可能运气特别坏)而故意问:“公公,你说他们会不会来?”
  “很难说。‘七大寇’沈虎禅他们在千里之远,来不及听到消息;‘桃花社’赖笑娥等也未必得及入京。要救,就只有‘象鼻塔’,‘发梦二党’和‘金风细雨楼’这些人,但以王小石的智慧,且有诸葛这个老狐狸,没道理看不出这是个‘局’的。”
  方应看发现这老人的眼神也是冷灰色的…………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
  “所以公公认为王小石这些人不来?”
  “刚好相反。他们明知道是局,早知道是计,却还是一样可能会来。聪明人常常会做糊涂事。他们自称是‘侠’;一个人一旦给套了‘侠名’,翻身难矣,余不足观,余亦不忍观之矣!”
  然后他向问:“你说他会不会来?”
  方应看的回答只一个字:“来。”
  他的眉宇眼神,又掠过一阵少见的浮躁之色。
  他甚至按捺不住猝然地用手比划了两下,削削有声,霍霍生风。
  米苍穷侧视着这一切,第一次,眼里有了担忧之色。
  ***
  任劳的脸色就像是任怨的服色也就像这天色和米公公的眼色:冷灰色。
  他显然有点担心。
  所以他等了一会,“正法”的时辰将届未届的时候,他忍不住向任怨问了一个米苍穷刚刚问过方应看的问题。
  “师弟,你说王小石那班人会不会来?”
  任怨不答却笑。
  他的笑犹如过眼云烟。
  别人几乎难以觉察到他的笑:他的眼里没有笑。的确。
  他的嘴唇也没有绽开笑意。确然。
  但他在这瞬息间的而且确在那细皮白肉的脸上,法令纹深了一深,宽了一宽,…………如果这也算是笑了,那么这笑绝对是阴恻恻的,不但带着险,而且奇,甚至不怀好意。
  任劳是极熟悉他的笑,所以十分证据确凿的肯定他曾笑过了。
  他笑了也就是答了。
  而且反问了一句:“你好像很担忧?”
  任劳本想摇头,但到头来还是点了头。
  因为他不敢隐瞒。
  他敢遮天瞒日,骗父呃母,出卖祖宗,背叛师门……都不敢隐瞒任怨。
  因为根本就瞒不了。
  “你担忧什么?”
  “官家高手,大内好手,禁军猛将……好像都来得很少,很少。”
  “你没看错。”
  任怨居然赞了一句。
  任劳几乎感动得流泪:因为他在这年纪比他要轻四十岁的“师弟”面前,一向又老又蠢又无能,几乎连当他的“徒弟”都不如。
  “可是……为什么?”
  “我问你:昨晚‘金风细雨楼’权位之争里,白愁飞为何会死?”
  “因为……因为他不知道王小石实力会如许强大!”
  “次要。”
  “……因为苏梦枕未死。”
  “不是最重要。”
  “莫非是……他不该轻视了雷纯?!”
  “还不是主因。”
  “……”
  “他惨败乃至死的主因系在:他不该令相爷觉察出他的野心太大,志气太高,不可信任,无法倚重,为了免其坐大,相爷才擢拔雷纯这一个女流之辈,较好纵控,用她来挟持苏梦枕复出,并在他身边布满内奸,在他的生死关头,出卖背叛了他,以致他只有战死一途。”
  “我明白……所以说,白愁飞是死于相爷的计划中的……”
  “只是,相爷也有计算失误的时候。苏梦枕居然自戕,雷纯便失去了威胁王小石的法宝,而且哀兵势盛,雷纯不敢轻撄其锋,只好身退。金风细雨楼便拱手让了给王小石。”
  “我明白了。”
  “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我……”
  “你不明白昨夜一战和今晨人手调派有绝大关系。”
  “是的,是的,我的脑筋不及师弟您快,老是转不过来……”
  “今天来的主要都是武林中人,主因有三,你不妨猜猜看。”
  “我……我顶多只想到一个可能。”
  “你说说看。”
  “诸葛先生在武林中和禁军里德高望重,他暗示支持他的派系勿来掺这趟浑水,那么,自然有许多大内高手都不敢插手了。”
  “这确是其一。”
  “其余的……我就想不出来了。”
  “另一个原因是:相爷也受皇上节制。圣上虽然看似十分信重蔡大人,但也有暗中留意宫中京里的风吹草动的。相爷要全权调度京中宫内的高手出马,只怕惊动甚大,也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翻云覆雨的。”
  “对对对。不然,他怎会在近期极力拉拢我们,无非也是要把那朱胖子下台去而已……”
  “相爷不欲皇上太过留意此事,也不想太显他在军中的实力,所以,军方高手的调度,自然就不敢太明目张胆了。”
  “那么,还有一个理由呢?”
  “我看,相爷这次有意来一场‘京师武林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势力互相消弭对决’。”
  “…………京师武林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势力互相消弭对决?”
  “对。”
  “…………他……为什么要……?”
  “嘿哼。”
  “……我还是想不明白。”
  任怨没答,却顾左右而言他:“今天,这一战可严格得很呢!没有相爷亲发的‘通运金牌令’,谁也不能放走钦犯,强盗,否则,罪与劫囚同!这样一来,京里的武林人士,就只有作殊死,背水一战了。”
  任劳听了,越发有点紧张起来;他当然武功高强,对敌无算,但近年来,入了刑部升了高职之后,已很少在江湖上出手肉搏,拚命搏战的了。多是暗算得成,或在牢里施刑,犯人武功再高,也断无对抗余地,可是,今天这一战,就明显没这个利便了。
  人生里,就算兄弟朋友手下再多,有些时候,总是要自己亲自出手,拚个存亡的。
  王小石如是。
  苏梦枕如是。
  白愁飞也如是。
  ——就算今天问斩的唐宝牛和方恨少以及监斩的任劳任怨亦如是。
  ***
  涂竟和李二也在等。
  等时辰到。
  等意外:…………等人劫法场!
  ***
  “时…………辰…………到…………”到了。
  涂竟虽然见过许多大场面,但却已等得心惊肉跳。
  李一虽然斫了不少恶人头,却也等得手心发汗。
  而今,时辰终于到了。
  囚车里的犯人已给押出来,强迫跪下。
  涂竟大声宣读方恨少,唐宝牛二人罪状,然后,掷下了斩立决之令。
  立即,就要人头落地。
  李二举起了大刀,迎空霍地舞了道刀风,刀锋在晨雾中漾起了一道刀光,刽子李这一手起刀落…………但他也十分警惕,极之留意:他生怕突然有一道暗器飞来,要他的命,或射向他的手和他手上的刀。
  ——通常,劫法场都以这一“招”为“序曲”。
  所以他早有提防。
  他想好了怎样躲开这第一道暗器,怎么格开劫囚人的攻袭,以及如何转移劫法场凶徒的注意力…………假使真有人要救走这两名钦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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