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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每个世界苏一遍-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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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宋峥就歇在上房。

    他睡得晚,在专为他备下的隔间里点着灯看兵法谋略,往日,原主总会在一旁红袖添香,纵使她不如原配妻子博学多识,跟不上他的思路,他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而今日闻樱却顾自睡了。

    宋峥不大习惯,就早早熄了灯,也回了卧房。

    她平素总是睡在外侧,今日则背对着他躺在里头。雪白中衣勾勒出她的身形,宋峥走近了,闻到她身上忽而多出的气息,像是佛香,又偏靡软一些。

    大约是今天拜佛时沾上的。

    正想着,她忽而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张开,正与他目光相对,浅浅的梨涡浮现在两颊,她与他一笑。

    灯下美人,娇态朦胧。

    她两靥因酣睡染上了红晕,不似从前那样睡时还要搽脂抹粉,洗得干净,像是芙蓉清露一般引人。

    “要睡了吗?”她问。

    “嗯。”他点头应了一个字。他很少和她说话,没必要时一个月也说不上一句,今日上了床后,不见睡意,不由得问她,“今日是谁救了你?改日还需登门拜谢。”

    谁知,闻樱听了猛地坐起身来,因动作太过剧烈,让他眉头一皱。

    “怎么?”

    “没什么……”她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又躺回了床上,慢慢拉起一点被褥,像是在遮掩什么情绪,“我就是……我以为你不会问,毕竟……”

    毕竟他不见得有多关心她,只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被强掳走,既然人回来了,别的又有什么相干?

    宋峥以往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何不对,可她刚刚的反应,却让他难得的产生一丝淡淡的歉疚。

    他下意识地躲开了回答,转而道:“今日看书时没见你在一旁,可是累了?不如早些睡吧。”

    她有一会儿没说话,他便把卧室的灯熄了,躺了下去。

    卧室变得安静,黑暗中,她素来含笑的声音,隔着锦被,轻闷地传来:“我只是……不想再学长姊了。”

    赌书泼茶、红袖添香,那都是原配妻子做过的事,原主以为他喜欢,有样学样想讨他欢心罢了。可她不知道,他喜欢的不是做这些事,而是一起做事的那个人。

    宋峥微微一怔,侧头去看她,只看见她乱云般堆于枕上的乌发,她已经转身面向墙那一边了。

    卫凌恒发觉兵部尚书宋峥,近日在朝堂上格外针对自己的岳丈家。

    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皇帝,但基于他的岳丈姓闻,他看了看就把奏章扔到了一边:“你说,他这是在干什么?”

    王德永可不敢妄论朝堂之事,他鬼精的一个人,反而看出陛下的心思不在此处。

    “陛下,您说这闻家,会不会就是那位夫人的……”

    “许她说的闻是指夫家姓。”卫凌恒接的极快,随之一顿。

    王德永一看果然陛下想的是这遭事,虽也奇怪陛下好好的怎么看上一个妇人,但为君主效劳是他的本分,缘由他就管不着了。

    “这也简单,都城里姓闻的人家不多,又是那一日去上过香的,好查得很。”

    卫凌恒不虞:“谁让你查了?”

    王德永简直一脸无辜,他从没见过如此反复无常的陛下。要是男欢女爱都是如此纠结,他真庆幸自己是个太监!

    卫凌恒也不指望他一个太监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本就是梦中之事,若她仍待字闺中,他纳她入宫也只是凭恃身份任性一把。可她偏偏已嫁作人妇,按照那护卫排场来看,恐怕丈夫还是在朝官员。

    与臣子夺妻,乃昏君所为,他着实不愿。

    罢了,就当是一场好梦,他又何必执着?或许人家根本就不愿打破平静。

    这样想着,到底还是心绪不佳。想起闻家待她的态度,他就生出闲气来,看见姓闻的人家格外的不舒坦。

    这般,瞄了眼奏折所启之事,他笔走龙蛇,朱批“准奏”二字。

    闻家大爷得知自己被贬官下放,真是晴天霹雳。兜兜转转打听到是妹夫所为,立刻气得火冒三丈就要找人去算账。

    可等他打上门去,公道没讨下来,却得知了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

    勾结匪徒,这一个帽子扣下来,丢官都是轻的!

    他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倒听闻宫里要办三皇子选妃宴的消息。自家女儿与三皇子年岁相当,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当即动起了脑筋。

    同时,宋峥也把选妃宴之事透给了闻樱,将由她带宋汐入宫。

17、谋夺臣妻的皇帝(五)

    参加选妃宴意味着入宫,闻樱在上一回与卫凌恒碰面后,自然也想找机会再与他碰一次面。毕竟皇帝多自持,倘若只是做上几个梦就对人牵肠挂肚、魂牵梦萦,这一趟可就太容易了。

    谨慎起见,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见面的机会。

    选妃宴的场景就布置在御花园里,选了好日子,露天摆得桌椅屏风,地方大,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权贵夫人和妙龄小姐,在正主来之前就交际开来。

    原主因是继室,又是庶女出身,和这群夫人很有隔膜。先前原主倒是做小伏低攀上一两个夫家位高权重的,替丈夫做“夫人外交”,闻樱犯不着做这样的姿态,但她也不会自断人脉,一番妙语连珠,倒也没让那些人察觉出什么不同来。

    宋汐在一旁嗤笑,她父亲同样手握权柄,继母何须如此?不过是她自己把自己看低成尘泥,别人才敢这么踩她罢了。

    这在席的夫人虽口中都夸着人家的女儿,但心里却都认为自己的女儿才是中选之人。

    谁知主持宴会的淑妃娘娘到来后,对列座的名门贵女兴致缺缺,倒独独对闻家的那位小姐,即宋汐的表姐格外热情。

    三皇子生母已逝,是被抱到淑妃跟前养的,偏偏淑妃还生有一子,正是当今二皇子。她一则对养子的事本就不大上心,二则,今日的选妃宴来的都是名门权贵之后,她自然不希望三皇子的未来妻子身份高于亲儿媳。

    闻家本身处于末流,闻家表姐的父亲又恰逢贬官下放,她一眼就挑中了。

    闻家表姐当然是喜不自禁,恰三皇子姗姗来迟,淑妃娘娘给她递了话台阶,她立刻就要上去攀谈。

    却就在这时,席间忽闻一声惊呼。

    三皇子卫u当即把目光移了过去。闻家表姐同样往那方向一看,见是自家表妹发出呼声来引人注目,立刻暗自咬牙。

    宋汐可管不住表姐怎么想,她裙子上被继母泼了一杯滚烫的酒水!虽大都倒在裙角,还是溅到了手臂上。

    她不由在心中冷笑,继母不愿她攀附皇子,站到比她高的位置,就想出这么拙劣的手段,也是难得。要知道,上一世她在龙兴寺遇袭后就闭门不出了,根本没有参与选妃宴,所以对这一举动毫无防备。

    闻樱和淑妃致歉:“妾身失手,扰了娘娘雅兴,这就陪小女去更衣。”

    “无心之过罢了,宋小姐自会谅解。”淑妃捕捉到宋汐瞪看闻樱的表情,颇为不喜,又对宫人道:“领宋小姐去更衣,再为宋夫人换一壶酒来。宋夫人就安心在这坐着罢。”

    列席的夫人也有如宋汐一般想的,无不喁喁私语,小声议论。

    卫u因为柳下藏人的事,对闻樱的印象为负分,见之不由更加恶劣。果然天底下的继母都一样,倒是可怜了那位宋家小姐。

    但就在宋汐走了没多久,皇后压轴出场了。

    皇后人生得纤瘦,又自知今日并非主角,便穿着素淡,那件月白留仙裙简单大方,本是十分适合。偏偏她一出场,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若没记错,刚才离场的那位宋家小姐,穿的就是一件月白留仙裙,除了细节修饰不同,乍看几乎以为穿得同一件。和上位者撞衫,可是大忌讳!

    这么一来,在座小姐夫人们不由得明白了宋夫人的用意,交头接耳时,纷纷赞不绝口。

    原以为是母女不合,可如今看来,她虽是继母却有慈母心肠。再加上能得知皇后的裙饰,于宫内消息灵通,想来人脉手段不凡,倒是值得结交。

    三皇子可不知道女人间的官司,倘若有人跟他说“天底下有两人会因衣服同色而掐起来”,他必定嗤之以鼻。

    他看了半天戏,见闻樱趁机和淑妃攀谈起来,对她的恶感不由再一次加深。

    闻樱面上虽然在和淑妃闲话,心里也有几分着急,她刚刚走了一步险棋,一个弄不好,就会被宋峥误解她对继女有妨碍之心。但她又不得不如此。选妃宴的地点虽是在皇宫,但他们不能随意走动,总要想点法子。

    淑妃还想借着三皇子的选妃宴为亲儿子拉助力,一想到她是兵部尚书的妻子,心里就热切了几分,频频劝酒,与她热络的聊了一会儿。

    闻樱心不在焉的饮了两杯,忽而,那给宋汐引路的宫女折返回来,低声和她道:“宋小姐有几分不方便,命奴婢找夫人前去。”

    她听了,便和淑妃告了罪,淑妃没再拦,任她起座去了。

    闻樱起先以为是宋汐想耍什么把戏。她这具身体不适合饮酒,刚刚被劝着多喝了几口,这会儿酒力上来,脚下飘忽,心里就更警惕了。

    可看宫女越带越远,路越走越深,她突然有了另一个猜测。

    凭宋汐一人,再想布局做什么,都不可能在深宫里。

    另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晃过,越想越是,她心跳突然快起来,一下快似一下。

    到了一座偏殿前,宫女退后,她亲自开门。

    门一打开,她迈过门槛的脚就是一软,眼看人就要扑到地上,刹那间,扑进了一个男性气息浓烈的怀抱。

    除此外,怀中还有本朝天子方能用的龙诞香。

    卫凌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在听到她被淑妃劝酒的消息后,就按捺不住,命人将她带到了这个无人经过的偏殿?

    她不能喝酒,多喝两杯就要过敏。

    这是他从梦里知道的事。

    那日,他本是已经做了了断,可当夜他就再一次梦见了她。这回什么故事都没有了,独她一个,在他怀里一个劲地问他“为什么不要她”,然后就是哭,哭得可怜极了。

    他被哭没了办法。

    就在第二天,淑妃呈上了选妃宴邀请的宾客名单,他随手翻过,视线一下子就钉在了上面。

    某一行写着:兵部尚书宋峥之妻,宋氏闻樱。

    打她入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说的话、做的事,无一不被底下的人上报。他给自己找了借口,说是怕她在宫里受欺负。

    可直到她不小心摔倒,他把人接到怀里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并非如此。

    闻樱这具身体的五官偏幼嫩,若不是她头顶的发髻,穿着绀紫镶边褙子,把人压得老气横秋,便走出去说是少女都有人肯信。

    眼下她饮了酒,两颊洇红,醉眼朦胧,似梦里的那软檀香一直往他鼻子里钻去,竟把卫凌恒催得心头直跳,问她道:“你这是喝了几杯?”

    “长风?”她一晃脑袋,眼看身子又要歪倒,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衣襟稳住身形,“你怎么在这里?你来皇宫做什么?”

    她果然知道长风。

    卫凌恒想起二人树林相遇,她神态拘谨,躲开了他诱导试探的话。眼下她喝醉了,倒是适合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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