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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我回来了,你还在吗-第92部分

小说: 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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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也铺个塑料袋,西装革履坐在地上弹唱一曲,都是你喜欢的歌。有两次唱的还是你改的五月天的那首《我不是真的想上课》,唱得愁眉苦脸的,眼睛鼻子眉毛皱在一起,跟一小老头似的,哈哈哈!”

    她说着突然笑起来。

    嗯,中国有句古话,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八月底的时候,公司有次庆功,喝了点酒,不,是喝了很多酒。他被同事逼着喝,我心情不好,被自己逼着喝。两个人都有点醉,所以前所未有地,居然谈了次心。他说他想你,可是不敢告诉你,不敢在跟你联系的时候表现出来,你远在地球的另一边,他担心你的生活、安全和情绪,怕你回馈更多的想念和担心。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我当时有点相信他是真的爱你。张恒礼说你们俩的感情水泼不进,针插不进,时间不是问题,距离更不是问题,我也开始相信了。可是不到半个月,就出了那么大一件命案……张恒礼慌了,开始构思一千种方法:要我去说服你爸爸妈妈搬离长沙,要帮你在北京或者黑龙江找工作,要绑架你去原始森林、我们陪你在那儿住两年,要给你介绍比易续更好的男朋友,要找个高富帅让你怀个孕、以后你拖家带口就顾不了前程往事了……”

    说到这儿,她噗呲一笑:“好蠢啊他!要编个故事骗你吧,还先把你约去ktv,好像唱几首歌你的接受能力就能变强一样……哦,他是怕你突然发疯被邻居看到告诉你妈。你知道的,在‘妈妈’面前维持好孩子的形象是他最看重的修养。他还去你家看着你、说服我和钟沛配合他编造易续背叛你的谎言,我一早就知道要被你拆穿,他的智商加他和钟沛的默契程度,什么玩意!世上最漏洞百出的计划,就在张恒礼所在的长沙!……他不是对易续没有义气,想要把他彻底抹去,或者不感恩他对我们做出的贡献,只是顾不上了。他并不相信易续是凶手,只是能力有限鞭长莫及,在最坏的假设下能把你顾好就是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他连撒个谎都那么有诚意……他善良,跟我不一样。”

    不,你也善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外人看来清寒潋滟的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有温暖柔肠的一面。

    “你告诉易续张恒礼生病的事情了吗?”

    “嗯。”

    “详细到了尿毒症?”

    我点着头:“活下来多不容易,希望他珍惜。”

    “最新的信封里真的就放了张白纸进去?”

    “暂时都这样吧,在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

    “你要坚持,至少一个星期。这件事情上你不能摇摆不定,我们俩难得一致,你要相信我们共同的判断,不管谁说什么,哪怕是张恒礼,或者你爸你妈,只送白纸进去这件事,你怎么都要坚持一个星期。听到没。”

    “好。”

    “是不是真好?”

    “是真好!”

    “那就好。”

    我想跟她说谢谢,她露出一点微笑。即使是很小的微笑,我也觉得是灿烂的,让人如此动容。

    “你知道吗,你给易续的爱,很稀罕。我看着公司的那些人迫不及待地离开,你一秒都不考虑要跳进来,这就是爱啊!它不计较身高长相,不计较时间长短,不计较得与失,芸芸众生中……”

    好久没被人表扬了,几辈子没被你表扬了,请继续,不要停!

    “你长得再丑,也让你脱颖而出。”

    你丫的!

    她抬头看着遥远的天空:“惜佳,汉堡跟长沙比,哪个大?”

    我也看着天空:“汉堡才750平方公里,不到长沙的十五分之一。”

    “德国跟湖南比呢?”

    “德国差不多是湖南的一点七倍吧,有三十五万多平方公里。还是小,德国是国家,湖南是省呢!”

    “那你从汉堡到上海,从上海到长沙,那些飞机飞过的地方,天大吗?”

    “大。”

    “地大吗?”

    “也大。”

    “你还记得,初中学过,地球总面积多少、地球上陆地的总面积是多少吗?”

    “我初中的时候就没背下来过……”

    张衣叹了一口气,说,“那天你那老外朋友问我,最喜欢的字或者词是什么。我失去了的、没得到过的,都喜欢。父母、亲情、家庭、爱情、婚姻、注册会计师、小孩、家乡,归宿,我都喜欢,还有平安。可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字是‘命’!这世上,特别是对那些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的人来说,没什么比一条命更珍贵。但我不能开口说这答案,因为我最恨的,恰恰也是这个字!”

    我想起那天跟病床上的张恒礼也有过关于“命”的讨论。你俩真配啊!

    “你的命怎么啦?”我安慰她:“人的幸与不幸是个恒比关系,你的不幸都过了,以后只有好命了!”

    我很想抛出“张恒礼”这三个字,可是我不敢,易续说过,那是她的自尊。我不敢伤她的自尊,我要等。

    所以我只好说:“和你相爱的人,很快就会出现的。”

    她摇摇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却只红着眼圈,把控心神,说:“地球总表面积5。11亿平方千米,陆地面积1。49亿平方千米,那么大那么大,却没有一处可以让我安魂入梦!”

    “你是不是想‘集成’了?”

    “不是,“她摇着头,带着坚决的意味:“就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别这么说,你怎么都还有我和张恒礼呢!”

    “是啊,我们三个人这么好。要是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你也会像张恒礼想顾好你一样,去顾好他吗?”

    “最坏的情况?什么最坏的情况?”

    “他要经历一个长期的透析过程,以后还要换肾,换肾以后还有很长的康复调理过程,什么情况都是最坏的情况。”

    “你去顾不就行了?”我把责任推到她的肩膀上,我感觉到了她现在的消极,希望她积极一些,哪怕是被我的忘恩负义逼的,哪怕是迫不得已。

    “万一我不在呢?”她问。

    我的心突然往下一落,像要落到很深的井里:“你怎么会不在呢?”

    “我以后就是注册会计师了,工作很忙,总是要出差,怎么会一直在?”这听来真是一个好消息。

    “你最好还是在吧!我哪懂照顾人啊?”

    “你懂,你能在病房里笑,能在病房里把他逗笑,医生护士都说,只有你最懂。”

    “那你在的时候你照顾,你不在我再勉为其难去逗他笑笑呗!”

    她重重地点着头,说:“好。”

    “走吧!”她马上站起来,抖抖衣服说,“我们都回家休息吧!今晚张恒礼的妈妈照顾他,那些亲戚搞不好还没走,他们知道你那天骂人的事,你去了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有个姨妈还一脸凶相,我怕你遭殃。”

    “我才不怕他们呢!”

    “明天来吧,上午十点,好吗?”

    “好吧!”

    “我上次说的美国的药到了,取件的时候要出示身份证,明天十点你别迟到,还一定要记得带身份证。”

    “好。”

    她要穿过马路,我要右拐去坐车,转身那一瞬她突然拉住我,说:“惜佳,自古都有情难尽,又有离恨一条条。分离和遗憾是人生一定会喝下的苦茶。很苦,我尝过我知道。可是有人注定要离开,我们也只能接受。他们不会被忘记,生日、节日、生病,和每一个突如其来的瞬间,都会被怀念。你要接受。”

    这是在说张恒礼?不对,张恒礼会好起来的,这个病不是绝症,我们亲眼看到了比他更严重的,都熬过来了,有的等到了***有的虽然还在透析,但是情况也在不断好转,没有什么“注定要离开。”

    她说的是易续。

    我摇摇头:“怀念是迫不得已,是没有选择,没有退路。我不要怀念,我要相守,他必须活着,活着才有爱,才有给与和获得爱的时间和机会,怀念不够。”

    “你爱得这样尽心尽力,离开的人会感激的!”

    “他不会离开的!”

    张衣微笑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跟张恒礼都问过易续,当年追他的肯定不止你一个,他为什么会选择你。那天喝酒,我又问了一次。”

    靠,你跟张恒礼以前不是开玩笑的吗?

    她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我跟张恒礼是真问。张恒礼说死都不会把你看女人看,我要是个男人,你也没丁点吸引力。”

    俩混蛋!

    “易续怎么说的?”

    “他说……你不会抛弃他。”

    我现在知道她那天为什么会心平气和地讨论怎么给易续写信的问题,再冷漠的她,对易续也会保留一点温度。

    那温度是我。

    她终究不会抛弃跟易续一起走进死胡同的我,就像我不会抛弃易续一样。

    就像再脆弱的张恒礼,也一定不会抛弃活下来的意志一样。

感情与法律

    我抱着张衣的笔记本,去了易续家。

    天已经黑了,从客厅的窗子望过去,那茫茫夜色,大街上的汽车亮着自己的灯,像河水一样流动,又宛如天上的流星。这套房子,这么大的面积,失了人气,显得格外空荡。我点燃了十几根蜡烛,把客厅照成一个天堂。坐在沙发上翻着那本笔记,想象着易续对全公司的销售用英语讲ppt的样子,意气风发。

    手机收到短信,银行账户收到一万块钱。不可能是钟沛,他可不止欠我这点儿,也不可能是soeren,他没欠这么多。

    但是也怕是soeren汇错了,就打电话问他。

    “是我!以前的钱,和酒的钱。”他说。

    “酒钱?”

    “你的爸爸把我们偷的你的男朋友的酒都还回去了,有几瓶酒我不记得是什么的酒……他花了很多钱!我觉得我需要付我喝掉的酒的钱……你不知道吗?”

    我把蜡烛举到酒柜前,看到躺在那里的十几瓶新酒。

    “我现在知道了。”我说:“所以我爸爸来了易续的家里?”

    “没有。他拜托我送的。他说去太多人对主人不礼貌。他去买家具了,他说要买很快,你的心里舒服一些。”

    我心里一阵酸楚,也一阵温暖。”你机票改好了吗?”

    “嗯。”他回答,“你要不要去汉堡?”

    “你又问。”

    “我是说,要是你的男朋友不爱你,或者他不出来。”

    我两眼突然盯住从餐厅角落的冰箱上射出来的一道光,那是我没注意过的地方,冰箱上有一张天使的图案,光从她的两只眼睛里射出来,光其实很微弱,一道稍微亮一点,另一道需要走近到半米才看得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soeren耳濡目染,这种细微的细节也能触动我的神经。

    “soeren,你说对了,allergutendingesinddrei,我想我找到第三个了!”

    “wiebitte”

    打开视频通话让soeren看,“这是什么?”他问。

    “会不会有摄像头?”我紧张又兴奋地说。

    “有什么?”

    “camara!”

    冰箱几乎是一个家庭里唯一一个一天24小时,不分春夏秋冬都通电的电器。如果需要摄像头一直工作,放在冰箱里真是绝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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