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5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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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安忙不迭点头:“还有,还有。就在殿下从上京返回青州的前夕,银面女已经没久没出现了,有一天,俞氏突然亲自把我叫了过去,说是……要出大事了,还说……公主殿下会在半路上被人劫走,再也回不到青州了。她还说,如果她们院儿里出了事,叫我一定要向太夫人进言,让她与大郎君——也就是俞氏的嫡长子——母子二人离开秦家,去白马寺静修。我问她为什么,她却不肯告诉我因由。也就在那之后不几日,平城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说是何家一门子给人灭了门。可奇怪的是,公主殿下却是平安回来了。我后来偷偷去问俞氏,俞氏便说……说什么双禾之罪什么的……”
“哦,俞氏也知道双禾之罪?”秦素淡笑着说道,看向了董安:“一个小族寡居之妇,居然也晓得这些朝堂大事,这也真是奇了。照此说来,她此前叫你一力劝秦太夫人允许她母子避去白马寺,就是想要躲开这双禾之罪喽?”
“是的,殿下。”董安立时用力地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我后来才想明白。除这件事之外,在先郎主还在世的时候,俞氏也时常叫我盯着先郎主,后来先郎主坠马而亡,俞氏还说‘死得好,谁叫他痴心妄想’……”
“呵呵呵……”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了董安的话,他吓得脖子一缩,再不往下说了。
众人亦是微惊,待细看时才知,发出笑声的,居然是四皇子。
中元帝的眉头便皱了皱:“你笑什么?”
四皇子向上躬了躬身,却是没说话。
中元帝终是想起来,方才是他叫四皇子不许说话的,于是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恕尔无罪。”
四皇子如闻纶音,匆匆一礼后,便迅速地转向了秦素,原本苍白秀气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秦六娘,你这谎话编得越来越不像了。”他冷冷地看着秦素,目带阴戾:“你口口声声说我在青州布局,这话真假暂且不论。只说你家这个什么管事,还有那所谓的银面女以及俞氏,她们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你?你这么个不入流的外室女,有必要被人这样盯着么?”
“此话甚奇。”秦素尚未开口,太子殿下便当先说道,语毕咳嗽了一声,端起茶盏放在了口边,不紧不慢地道:“若皇妹妹真的是秦家外室女,自然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要暗中盯着她。可是,现如今我们已然知晓,皇妹妹乃金枝玉叶,那些人暗中盯着她,不正是对她身份的最好佐证么?”
四皇子闻言,面上便露出了一个冷笑:“殿下这话才是真的奇怪。”他说着便转向了中元帝,躬身道:“父皇请想,若果然如秦六娘所言,儿臣久有取代太子殿下之心,则儿臣既知公主在何处,又为何不马上禀报父皇,博得父皇好感,反倒暗中监视,甚至还要将秦氏灭门?这样做对儿臣有什么好处?”
中元帝沉着脸看着他,并不为所动,甚至那目中的猜忌比方才还要浓。
“乱臣贼子、祸国殃民,四殿下就这样的人。而四殿下打的那些鬼主意,陛下天子圣君,自然一眼即明。”秦素微凉的语声响了起来,却是代替中元帝作答,言辞间还将中元帝给捧得很高。
中元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不为她的赞誉所动。
秦素也并未看他,而是一直目注四皇子,唇畔勾着一丝浅笑:“明知公主就在秦家却知情不报,四殿下之所以这样做,据我猜测,应该就像三殿下方才揣测那位大族长一样,想来是要待价而沽,将这公主扣在手上,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抖出真相。而殿下意欲将秦氏灭掉的动机,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人为财死罢了。”
说到此节,秦素已是面含讥讽,瞧来更是冷艳:“四殿下所图者,乃是颠覆整个大陈的宏图伟业。如此大事,没有钱可是不行的。可四殿下的母族却很弱小,且亦缺乏擅长经营之人。不是民女瞧不起四殿下,比之几位兄长,四殿下的母族是最穷、最无力的。也正因如此,身家豪富却又只是小士族出身的青州秦氏,便成了四殿下眼中的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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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7章 一死尔
其实,就算是秦素不说,这座中的大多数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
青州秦氏极富资财,本身的根基却是极弱,在旁人看来,那就是一块毫不设防的肥肉,人人都能来咬上一口。
此时,便闻秦素又续道:“在四殿下看来,谁教秦家居然胆敢收留公主呢?借着监视公主之机布置下人手,最后干脆弄个灭门之罪将秦氏毁去,趁乱收拢秦氏钱财。四殿下打的,不就是这么个主意么?”
听了秦素的话,四皇子本就苍白的脸上,又挣出了一片薄红。
“秦六,你休要血口喷人!”他伸手指向秦素,整条胳膊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吾身在广明宫,离着青州何止千里万里,吾哪有那等余力去算计什么青州秦氏?”
他越说越是激动,面孔更是红得厉害,转首朝向中元帝跪倒,嚎啕大哭道:“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啊!那秦六方才也讥讽儿臣母族无力,可见此乃众目共睹之事。儿臣的母族确实无力,既如此,则儿臣又哪来的钱财与人手谋夺秦氏家产?秦氏远在青州,儿臣哪有这样的能为?父皇,父皇,儿臣忠君之心可鉴天地、护国之诚可表日月,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才是啊!”语至最后,竟是伏地痛哭不止,那哭声中的苦楚和冤屈,直叫人闻声落泪。
“这怕是未必罢。”便在那震耳的哭嚎声中,一道凉凉的声线响了起来,瞬间便将这哭声也给冲散了去。
这声音来得有些突兀,却又是那样地顺理成章,就仿佛他若不出声,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秦素含笑转眸,不出意外地,便看见了二皇子的脸。
此刻,这张平日里总是显得很圆滑的脸上,有着一缕恰到好处的痛心疾首。
秦素再度觉得有些好笑,忙低下头,借喝茶掩去了笑容。
她就知道,这出戏一旦唱开了,各个人物必不甘寂寞,总要粉墨登场表演一番。
果然,眼见着又一位储君竞争者将要落马,若是不趁机狠狠踩上一脚,那还能算是皇族子弟么?
此刻,只见二皇子面色沉痛,撩袍跪在了地上,痛心地道:“父皇,四皇弟乃是儿臣打小看着长大的,儿臣实未料到,他竟如此心肠歹毒。纵然四皇弟与儿臣乃是兄弟,可是,在家国大义面前,儿臣也不可分不清主次。如今儿臣便要向父皇坦陈一事。”
他的声音沉且有力,成功地将四皇子的哭声给盖了下去,也成功地将包括中元帝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老二,你想说什么?”中元帝的面色重又阴沉了下去,虽是问着二皇子,然他的视线却依次从大皇子、太子殿下等人身上依次扫过,目中寒意,直若冰针。
满座之中,也唯有秦素没受到这阴冷视线的影响,仍旧怡然饮茶,姿仪洒脱。
“回父皇,儿臣记起来,就在半个月前,儿臣曾撞见四皇弟与三皇弟密谈。”二皇子看来是打定主意落井下石了,一口竟把三皇子也给带了出来。
三皇子先是一愣,旋即大怒,高声喝道:“二皇兄,平白无故地你扯上我做甚?我素来敬你是兄长,对你礼让有加,你怎地……”
“你给我闭嘴!”中元帝“砰”地一下重重拍在案上,直震得那锦帷都晃动起来。
众人俱被这声音一惊,阿蒲甚至还轻娇声轻呼了一声,又忙掩口住声。
中元帝环顾四周,阴沉的脸上,蓦地扯出了一个笑:“孤还在呢,怎么,等不及了?”他定定地望着诸皇子的方向,面沉若水,偏唇角勾着一个凉薄的笑:“孤倒要好生瞧瞧,孤的这些好儿子们,都能说出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来。”
说罢此语,他猛地看向了三皇子,厉声道:“在孤的面前,还轮不到你来开口!”
三皇子早就跪下了,伏在地上颤衣不止,大皇子并太子殿下以及俞氏等人也跟着下跪,连秦彦柏都跪了下去。
唯有秦素,仍旧端坐椅中,神态悠然。
“尔敢不跪?”冰冷的语声,直向秦素当头砸去。
天子之怒,又有何人敢逆?
可是,秦素却仍旧不为所动,只抬眸看着中元帝,竟是弯眉一笑:“民间有俗语: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我很快便要因谋逆大罪而死了,再加上个大不敬的罪名,也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中元帝阴鸷的眼神向她身上扫了扫,居然也笑了:“你倒有几分胆量。”停了停,又似笑非笑地道:“死,也有很多种法子。既是你不畏死,孤必成全于你,叫你死得其所。”
“谢陛下隆恩。”秦素于座中欠了欠身,笑若春花,竟是认下了这句话。
中元帝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去管秦素,阴沉的视线转向了二皇子:“你想说什么?”
二皇子早垂首伏在了地上,此时听得中元帝有问,他连忙抬手拭了拭额角,似是十分害怕,伏地颤声道:“儿臣方才说到,半个月前,儿臣曾亲眼瞧见三皇弟与四皇弟密会。虽儿臣不曾靠近听得详情,但从那风里漏过来的几句话,儿臣却是听见了。听那话音儿,却是四皇弟在向三皇弟面授机宜,教他去青州查找诸色人等,还说秦家似是有一位大夫人,据说是个很不错的人云云。因他二人是躲在那湖畔的亭子间说话的,那地方视野开阔,儿臣不敢靠近,只依在山石子后头远远听了几句,便离开了。”
“还有么?”中元帝问了一句。
二皇子忙点头:“回父皇,就这些了。”停了一刻,又补充道:“儿臣原来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毕竟儿臣对青州那地界也不熟悉,纵使晓得秦六出自青州,儿臣也没把这两边连在一块儿想。只今日见了俞氏并青州秦氏诸人之后,儿臣这才想明了这其中因果,不敢隐瞒父皇,故此禀报。”
中元帝“唔”了一声,看着一旁早就憋得脸通红的三皇子,开口却道:“老四,你有何话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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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8章 知行踪
“回父皇,二皇兄乃是落井下石,所言并非实情。”四皇子断然语道,再度以头触地:“就算儿臣言及青州,那也是因为父皇交代儿臣等查清惠风殿一案,儿臣才知道青州的情形的。三皇兄曾向儿臣言及对秦六娘的怀疑,儿臣却也是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详情。请父皇明鉴。”
中元帝目露沉吟,似是在思忖着什么,数息之后,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龙椅的扶手处叩击了数下。
众人正自不明所以,却见梁柱上方忽地落下来一个身穿玄衣、背绣金虎的男子。
居然金御卫的虎卫!
他的出现不似蛇卫那样神出鬼没,然他身上透出的气息却比蛇卫更加肃杀,果真有“猛虎一出、百兽尽避”之威。
见又是金御卫的人现了身,诸人更是各自噤声,秦素亦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虎卫。
那虎卫立于阶下,叉手沉声道:“三殿下与四殿下近半个月的情形,皆在此处。”说着便步上玉阶,将一沓纸放在了龙案上,旋即飞身而起,重又没入梁柱之后。
一时间,满殿岑寂,连一声喘息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