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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君子之交(全)-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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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个好女人,可我和你在一起,是一心一意的。”
女人依稀仿佛仍然是那麽多年前他青涩地迷恋著的模样,柔声说著话的样子都让他心痛。
“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你虽然年纪小,可是又温柔又体贴,还会保护我。像我这种人,有个好归宿不容易,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就说要娶我,我真的很高兴。”
曲同秋低头坐著,早已模糊了的十几年前细小的幸福,提起来让他有些心酸。
“不管我多不负责任,我都没做背叛你的事。我们在一起以後,我应付客人都很小心,我想对你忠诚。”
沈默里只有暖气轻微的响声。
“孩子是谁的,虽然我不能确定,但我直觉它就是你的,也希望是你的,”女人的眼睛红了,“我很想把它生下来,就算等你读完书我们再结婚也不晚,但後来的事……”
曲同秋掏著口袋,翻出手帕递过去,女人低声道了谢,用它止住眼角的湿润:“你还是这麽温柔啊。”
略微木讷的男人没有被夸赞的自觉,在杨妙眼里,他还是愁容满面,带一点惶惑。
“同秋,你想问我什麽,就问吧。我不会瞒你。”
男人犹豫著:“我们在一起之前,你除了我和Richard……是不是也跟别的客人……”
杨妙没有马上回答,只眼眶微红地看著手指。
在那沈默里曲同秋渐渐觉得心凉,喃喃地:“你,你的工作只是陪酒而已啊,为什麽,你要那麽不自爱……”
女人含著眼泪望著他:“你真傻。”
“……”
“讨生活那麽不容易,怎麽可能真的只是陪酒而已呢。我是骗你的,怕你嫌弃我。你怎麽就那麽傻。”
曲同秋呆呆看著她,突然觉得一片混乱,而後就口吃了,自言自语一般:“任宁远……把你……介绍给我的…………合适的他才会介绍给我,他是我老大……”
对著杨妙的一下子猛然涌出的眼泪,他茫然之中更多了些无措:“我,我没别的意思,你,你也……是好女人……我只是,只是没想到……”
女人的面容细看之下,再好的保养也掩盖不了其间的沧桑,流了眼泪,眼角的细纹还是终於现出来:“不,不,是我配不上你。我不该那样骗你,早跟你说实话,你也就不会在我身上白白花了那些年。”
“没事的……你挺好,真的,不然任宁远,不会把你介绍给我……”
曲同秋有些发抖,还是安慰地抓住她的手。
杨妙哽咽著说:“同秋,你不明白……你怎麽还是这麽傻……”
他陪她在店里坐著,让她好好哭了一场,愧疚折磨著她,而他不好对一个哭泣悔恨的女人再说什麽。
之後他送她上车,要关上车门的时候,杨妙叫了他一声:“同秋。”
曲同秋回头看她。
“任宁远他……”
曲同秋有些惶然地望著她,而她终於没再说什麽,只红著眼睛望了他一会儿:“你千万照顾自己,别把人都想得太好。”
曲同秋独自慢慢走回去。他也觉得不恨杨妙了。虽然过去那些想来是如此的荒唐。
人人都有一份不得已,总要有人牺牲让步,去体谅他们。
只是刚好总是他而已。
只是,虽然他理解了杨妙,可他却愈发的不明白任宁远。
任宁远出门回来,带他们父女去吃饭,拿了不少礼物给曲珂,也有曲同秋的一条围巾。
曲同秋一个劲推辞:“不好这样破费的,你常常都要去美国办事,不用特意带东西……”
“不是特意。航班延误了,在机场没什麽事做,顺便买的,”任宁远微笑道,“小珂也该多些这种东西,女孩子要富养。”
曲同秋莫名的有些不安。任宁远对他们一直多少有关照,但以他那种淡漠的个性,有时像是好得过分了。
曲珂高高兴兴在玩毛绒绒的新挂件,任宁远喝了口茶,问男人:“你那天是遇到什麽麻烦?”
曲同秋忙说:“没,不是什麽要紧的,公司里的事,已经过去了。”
不知为什麽,就对任宁远撒谎了,心里慌张,但竟然也没有结巴。
任宁远点点头:“有什麽也别担心,大不了就不做了。”
点的菜陆续送上来,一人一份的海鲜汤,曲同秋忐忑著喝了两口,抬头看任宁远和女儿,两人同时都在往汤里加著醋,一样的喜好。
这什麽都算不上的细小动作却像针一样让他抖了一下。他突然有了个模糊的可怕想法。
任宁远什麽都知道,是他把杨妙带来的,那他是不是也光顾过她?
脊背瞬间就麻痹了,曲同秋忙颤抖著把碗端起来,他被自己的荒唐给吓住了。
明知道那是荒谬的狂想,但还是像瞧见恐怖片的惊悚场景似的,就算是假的,也足够让人胆寒。他吓坏了。
年关将近,公司也放了年假,曲同秋收拾了东西,准备和曲珂回老家过年。他没打算告诉任宁远,不知为什麽,在心里生出点恐惧来。
任宁远半借半送他的那些东西他也都打了包,他手上还有任宁远那公寓的钥匙,知道任宁远不在,便动手开门进去。
将东西在客厅里显眼的地方放好,钥匙也留下,曲同秋思来想去,觉得该留张便条。斟酌著字句,还没写完,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是任宁远回来了,一起进门的还有楚漠,见了他都是一愣。
“是你啊,刚宁远还以为进小偷了呢。”
任宁远看著他:“你在这做什麽?”
“我来,送点东西,”曲同秋莫名的有些胆寒,“都是跟你借的,其实我也用不上,早该还你了,还有这钥匙。”
任宁远没接,他一只手上还缠著纱布,看了一看,只说:“放著吧。”
他没说什麽,那种气场却让曲同秋连寒毛都竖起来了,头皮要炸开一般,过了一会儿喉头才松了点,战战兢兢地:“你受伤了?”。
“遇到一点意外,”任宁远开柜子拿了一瓶酒,示意他:“你坐。”
曲同秋不敢不坐下。
楚漠说:“意外?是麻烦才对,那两个保镖简直是废物,让你流血了还花钱养著他们干什麽。你不比别人,受个伤我们全都担心,那麽大意的人怎麽能用。”
“没事。改天有好的人选再说。”
曲同秋听得有些忐忑:“这……是怎麽了?”
“宁远输血不容易,就怕他受伤还是动手术,你最好也给我小心点,别毛手毛脚的。”
曲同秋有点没懂:“啊?不容易?”
任宁远刚要张口,楚漠已经“碰”地将酒瓶塞子打开了:“是啊,宁远是少见的RH阴性血。”
任宁远停住手。
曲同秋觉得自己脸颊瞬间僵了,短暂的寂静里,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来,背上像被蛇爬过一样,惊恐的凉意。
“我先走了。”
任宁远叫住他:“同秋。”
曲同秋还是站起来,他觉得整个房间都变得不一样了,光线诡异,人的脸也是,像恶梦里会有的那样。他想赶紧往外走,逃出这恶梦。
任宁远拦住他,身形高大的,在那身影的笼罩里,他就像只蝼蚁一样。
曲同秋全身都绷紧了,像被恶梦魇住一样,声音都变得说不出的怪异:“我要回去了。”
“你先坐下。”
楚漠也觉察到异样,问道:“怎麽了?”而後立刻伸手替任宁远一把抓住那正要仓惶逃出去的男人。
任宁远只简单地:“他知道了。”
男人脸色苍白地被楚漠按到沙发上坐著,任宁远站在他对面:“同秋,我们需要谈谈。”
“……”
任宁远的口气还是温和:“你先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麽?”
“我……都不知道……”
他的确什麽也不知道,谁都没确切告诉他什麽,他所看到听到的,都不能够清楚地说明任何东西。
任宁远看了他一会儿,曲同秋脚都发抖了。
“那你想知道什麽?”
“没有……”
他什麽也不敢知道了。
真相会把他的生活都毁了。他宁可做一个傻子。骗一个人就该骗上一辈子,让他犯一辈子傻也就不可怜了。只是别半路打醒他。
“小珂的事……”
曲同秋脊背一颤,抢在他之前急切地说:“我会养她的,不管怎麽样我都会养她的。”
任宁远直直看进他眼睛里:“你以前问过我她可能的身世。”
“我不想知道了,”曲同秋哆嗦起来,“我不在乎了,你别帮我查。我明天就带她回家过年了,我以後也会回去工作……”
他现在觉得,任宁远不欢迎他来T城,是对的。
他就该在小地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而不该硬闯进这个真实世界来。
那些真实他没能耐承受得了。
“真的,我明天就会走,我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回去就不再回来了,真的……”
他不追究了,他知难而退。什麽样的欺骗和秘密都没关系,只求别让他知道就好。
只要让他能维持著憧憬带著女儿过完余生,他只要一个能让他活下去的假象,他什麽都不敢奢求了。
任宁远盯了他一会儿:“是。我是和杨妙发生过关系。”
男人像被打了一枪一样,剧烈抖了一下,而後直挺挺地僵硬了。过了许久才打著颤大口大口喘气,眼睛都直了。
在男人的身体动起来之前,楚漠架住他:“你冷静一点,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宁远碰她是在她变成你老婆之前。那时候杨妙就是个舞女,这事本来没什麽大不了的,不能怪他。”
男人害了热病一样牙齿咯咯响:“那为什麽,为什麽要把她……”
任宁远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有声音变得低沈:“我没料到後来。我只是想补偿你。”
曲同秋哆嗦著说:“补偿我……什麽?”
高大男人的脸有一半在阴影里,明暗不定。漫长的沈默中,楚漠也只闭上嘴巴,不出声。
“同秋。”
“……”
“当年那个人,是我。”
曲同秋有些惶恐又茫然地看著他。
任宁远第一次像哄著他似的,放软了声音说:“我很抱歉,伤了你。”
曲同秋突然明白过来。
连楚漠都快架不住他了,男人像濒死的动物突然还被剥皮一般,疼疯了地激烈挣扎,状若疯狂。
“楚漠,你别拦他。”
楚漠只一松手,男人就没头没脑地用全身向前撞上去,他对任宁远的一切攻击都没有章法,那种仇恨难以形容,好像把他自己也一起毁了都远远不够。
任宁远制住他双手双脚,他就不顾一切用头用脸去撞,磕出了鼻血,也全然没觉得痛似的。
任宁远正要开口,被猛然撞了下巴,咬到舌头,闷哼一声松手去捂嘴,腹部就又挨了重重一拳,而後又是两脚,往後扶住桌子才站稳。那混乱的殴打竟然也差点将他击倒了。
男人两眼通红,头发也乱了,看起来神情可怖,抓到桌上一把水果刀,就想也不想地乱刺。
楚漠眼见形势失控,忙抓住他的手腕,从背後制住他:“曲同秋你冷静一点,宁远上了你,是他的失误,但他花了许多心思补偿你。杨妙的事你也不能都怪宁远,谁会想到你会认真,还想结婚。你们结婚,宁远给了不少钱安置,不然你以为她的嫁妆是从哪里来的?”
是,任宁远给过他恩惠。
这些恩赐就买了他的一生。像买一条狗。
曲同秋发狂地挣扎,乱挥乱砍,终於在靠近的任宁远的胳膊上划出一道大伤口,见了血他也不停,楚漠甚至没法从他的手里抢下刀子,只能手指用力。
“啪”的一声手腕脱臼的声响里,刀子总算落了地,可他全然不觉得痛似的,还在拼命挥著另一只手,失去心智的怪物一般。
楚漠早已经见惯了绝望的反应,看著他却觉得有些心惊:“宁远,这样不行,他已经疯了。”
门外的保镖冲进来,两个训练有素的牛高马大的壮汉终於让那男人无法挣脱。任宁远袖子红了一片,低头捂著胳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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