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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坐进我车里的脏女孩-第36部分

小说: 坐进我车里的脏女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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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病房要穿过门诊大楼和病房大楼之间长长的过道,要挤进人满为患的电梯一层停一层地上到15楼,听着舒晓羽的高跟鞋在病区走廊光滑的地板上发出的那清脆而蕴涵着回音的扣击声,我仿佛觉得我们在这段路上已经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恍然之间一晃就是二十几个年头了。
虽然我从没见过路镇,但我还是能从病房里的六个病人中间一眼就将他辨认了出来,他正安静地躺着接受输液,可平躺的姿势却无法掩盖他有些佝偻的身子,多年的压抑岁月不可避免地在他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刻出了一条条深深浅浅的沟壑,而新留的、短短的头发也过早地显露出与他的年纪并不特别相称的花白。看见蔡阿姨领着我和舒晓羽过来,他挣扎着似乎想坐起来,蔡阿姨赶紧将他按住,并介绍说:“是笑含的朋友来看你了。”路镇对我们笑了一笑,用他苍凉的嗓音对我们说了一声谢谢,可是他长年养成的卑微而谦恭的眼神却让我感到一阵夹杂着些许同情的心酸,他的人生无疑是悲哀的,二十几年前的那次初出茅庐的疯狂也许就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即使深深自责也无法化解的耻辱;他的人生无疑是幸运的,历经艰难却有一位爱着他的女人自始至终地等侯着他,希冀着在他的晚年能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他的人生无疑是复杂的,有四个人因为他而伤心痛苦,有三个家庭因为他而暗藏波澜,有两个孩子因为他而在这世上相遇,有一个男人因为他而倍受委屈。
见面的一切都没有悬念,舒晓羽客气地微笑着,没有说一句话,蔡阿姨的眼睛红红的,和我一样也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但那一刻在她的心中一定也和我一样会涌出对路镇的别样的悲哀,虽然他与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着本不该有的、错误的亲情,但一脉相承的血缘已经无法抹杀,咫尺天涯,相见不识,这世间还有多少事能比这更为悲哀的呢?
就在我们打算告别的时候,路笑含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见了我和舒晓羽,好象有点焦急又有点歉疚地说:“晓羽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你的常规血样试管不小心被他们打碎了,恐怕你还要去挨一针,真是对不起。”我不快地说:“这医院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试管也会弄破的。”可能是因为她父亲住在这个医院里,而她大伯又是这个医院的老医生,所以路笑含一个劲地替医院道歉,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倒是舒晓羽反过来安慰路笑含,说没事的,我再去抽一针好了,又不痛的。舒晓羽抽完了血,蔡阿姨和路笑含还要在医院里忙,我们就先告辞了,我嘱咐她们如果结果出来了,一定要及时通知我。然后我将舒晓羽送到了家里,就去上班了。
这天单位里的事情不太多,我不紧不慢地做着一个文案,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正准备去领一份盒饭,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路笑含的,难道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
六十。晴天霹雳

我接起电话就问:“是笑含啊,结果出来了?配上了吗?”电话里路笑含的声音显得很低沉:“热爱哥,结果还没出来,但我想见你一面。”我一怔,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迟疑地说:“我手头还有点事,在电话里不能说吗?”路笑含沉默了一会,说:“热爱哥,我真的找你有事,一定要当面说。”见她说得那么郑重,我犹豫着说:“那好吧,我来医院找你。”路笑含急忙说:“不用了,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我老妈早就告诉我你的单位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我奇怪得要命,既摸不清她的意图,但又不敢往歪处想,只得放下手头的工作,和主任打了个招呼,郁闷万分地下了楼。
出了单位门口,就见路笑含神情严肃地站在那里,我走过去开口就问:“笑含,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路笑含侧转了头,眼睛看着别处,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把车开出来,我们到前面的之江校园里找个地方说。” 看她的样子并不象开玩笑,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她的坚持下,我只好满腹狐疑地将车子开了出来。
巧也真是巧,上回舒晓羽坐进金泰老总的车里时,被黄家文瞅个正着,这回路笑含坐进我的车里时,又刚好被从外面办事回来的黄家文看见了,他还以为我没看见他,迅速地闪到了一棵树的后面,我本来是想大大方方地向他介绍路笑含的,见他如此紧张地躲起来,也就算了,省得他以为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正我老孟现在的状态是刀枪不入,就算你小黄到舒晓羽面前去告密邀功我也不怕,车子拐到大路上的时候,我从反光镜里看见黄家文从树后面探出个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的车离去,肚里暗暗地感到好笑,要说这黄家文做哪一行都行,就是不能做侦探,他鬼鬼祟祟的行为不仅被我看见了,就连路笑含都注意到了,车刚上大路没多久,她就问我:“刚才躲到树后面的那个人是你的同事?”我笑笑说:“是啊,还是我一个办公室的,他知道我和晓羽在谈朋友,所以见我们在一起,可能有些奇怪。”路笑含听了,没说话,在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噪音中,我似乎听见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之江大学是我的母校,离我们单位不远,车子开进校园,熟悉的景色跳动着跃入了我的眼帘,这是个充满着激情的地方,如果说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是青春,那么我的青春中最美好的岁月有一大半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美丽,一切依然是那么的亲切,可是时隔了几年,我却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只觉得这美丽象过眼的云烟,只觉得这亲切只是我曾经的拥有。
停好了车,我带着路笑含来到了大操场的主席台上,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快要僵死的蝴蝶在墙角处摇摇欲坠地盘旋,天气已经很凉,但中间的足球场上仍然有很多穿着短裤的同学在激烈地挥洒着他们的青春。我对路笑含说:“这里没人,应该是个说话的地方,你想和我说什么?”路笑含低下了头,象是在思索,又象是在悄然落泪,我耐心地等着,既不催她,也不多想,我只知道她是个智商很高的女孩,既然有话对我说,而且一定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当面和我说,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且她将要说的话也一定发自她的内心。
足球场上一声尖锐的哨声仿佛促使她下了决心,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很敏感也很奇怪地发现她的目光里似乎闪烁着怜悯和不忍心,我怀疑我看错了,如果她的目光流露出哀求或者感激,再或者,哪怕是柔情和爱意,我都不会感到奇怪,在和她对视的一刹那间,我感到自己的心脏悸动了一下,我猛然预感到她将说出来的,一定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而且这事情一定和我密切相关,一定会使我沦陷于被人同情、被人怜悯的境地,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是血液化验时发现我得了什么病了?或者、或者是舒晓羽得了什么病了?我惊恐不安地问路笑含:“是什么事?你说呀,你别吓我了。”
路笑含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她原本洁白的脸也变得异常地苍白,就是下午的阳光也不能在她的脸上描出哪怕是一抹的红晕,终于,她艰难地开口了:“热爱哥,你知道人的血型有那几种?”我茫然地说:“知道啊,人的血型分A型、B型、AB型和O型四种。”她点了点头,又问我:“你知道血型的含义是什么吗?”我摇了摇头,她说:“每个人的染色体上都有一对表达血型的基因,这一对基因中的一个来自父亲,另一个来自母亲,如果一个人的这对基因由一个A型的显性基因和一个B型的显性基因组成,那么这个人就是AB型血,如果这对基因中有一个是A型的显性基因,而另一个也是A型的显性基因或者是不显示什么的隐性基因,那么这个人就是A型血,B型血也是同理,如果这对基因由两个隐性基因组成,那么这个人就是O型血。你明白吗?”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只听她继续说:“一个O型血的人,无论和什么血型的人结合,他的子女都将从他那里遗传到一个隐性基因,也就是说,子女的那对基因里必定包含了一个隐性基因,所以,O型血的子女有可能是A型,有可能是B型,也有可能是O型,但绝对不可能是AB型。”我瞠目结舌,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似乎已经知道路笑含将要说出什么,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吐出的字坚定而清晰,象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直穿入我的胸膛、直刺入我的咽喉:“我父亲的血型是O型血,而晓羽姐姐的血型是AB型,是青芸阿姨弄错了,晓羽姐姐不是我的父亲路镇的,而是你的父亲舒天白的。”
六一。我走向了第23教学大楼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上天不可能这样残忍!就在昨天早上,我还强迫舒晓羽和我发生了那样的事,如果路笑含所说是真的,那我将重重地、浑身血淋淋地、任金刚罗仙也不可挽救地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受尽刀山火海油煎锯身挖心拔舌等诸般酷刑也无法解脱!我万分恐惧地抓住路笑含的肩膀,我不知道我的力气有多大,我只知道我全身的力气都已经集中在我的双手上,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有多响,我只听见有一个象垂死的凶猛野兽般的咆哮声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不可能!你一定弄错了!医院一定弄错了!”路笑含的脸因肩膀上的痛楚而扭曲着,但她没有挣扎,任由我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她的头在离我不到半尺的地方仰着,勇敢地面对我凶狠狰狞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判定血型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化验,在化验员的眼里,就和计算1加1等于2一样的简单!今天早上我拿到晓羽姐姐的血常规化验单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以为医院弄错了,我以为医院将别人的血样试管和晓羽姐姐的换错了,所以我才找借口让晓羽姐姐重新抽了血样,可是结果是一样的!晓羽姐姐的血型的的确确是AB型!而我父亲是O型血!她不可能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她只能是你父亲舒天白的亲生女儿!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地来告诉你!这是我的责任!”我一刹那只感到脚下轻飘飘的,好象原先的水泥地板一下子变成了虚无的云层,而我的头就象被灌满了水银一样变的死重死重,我站立不住,向后重重地倒在水泥地上,但我的双手却仍然紧紧地抓着路笑含的肩膀,拖着她也重重地摔在我的身上,可我一点也没感到痛,我的眼前迸出的金星象妖魔一样的膨胀着、乱舞着,瞬间化做了一个个斗大的字:血疑、乱伦、禽兽、畜生……
“热爱哥!热爱哥!”路笑含从我的身上爬了起来,拼命拍打着我的脸颊,那一刻我什么也看不见,那些黑压压的、令人作呕的字将我的眼睛堵得一团漆黑, “热爱哥,我是不得已才告诉你的,我知道你会痛苦你会伤心,我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但如果你换作了我,你会选择沉默吗?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一对兄妹在悲剧中越陷越深而不去阻止吗?”路笑含哭着说,我感到她的眼泪落在我冰凉的脸上,顺着我的脸庞缓缓地滑落,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不会流一滴眼泪,甚至连眼眶都没有湿润,难道是我体内的所有水分都已经凝固成冰了?难道是我体内所有的代谢都已经停止,所有的细胞都在静静地默哀?
我摸索着扶着路笑含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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